同斑鸠逗乐玩耍了一会,有婢子前来请我去正殿用晚膳。
我眉头皱了皱,八哥仙的偏方到底还是走了浪得虚名这条歪路,大半壶麦子茶下肚,肠胃不见得清爽多少,反有增添累赘之嫌。
莫说用膳,饶是听到“膳”这个字,我都腻腻的不开胃。
念起仫崖之事,便随口与这婢子问了问,方晓得北笙还在九霄云天议事,何时再来凤栖并未有通传,仫崖这事眼见是不能急事急办,如此,就更令我失了去正殿添堵的兴致。
“晚些时候过来一位女客,说与小柒公主颇有几分交情,今日路过凤栖,闻得公主在此,不来拜会,心有不安。”这绿裳婢子一听我不打算出殿,紧着又道,“君上已命人将这位女客请去正殿,邀她一同共用晚膳,凤后让我前来问一声,公主是否愿意去见一见故人?”
四海八方九霄竟有这等人物?且还是个女的?
我讶然神思,再三确定,脑中思无此人,亦是神奇。
绿裳婢子怕是等急了,前前后后已偏头冲殿外望过三回天。
既是凤后着她来问,那她定要得个准信回去复命,我这般拖拖拉拉委实不太好。
便同这婢子反问一句:“我不去,可好?”
模样乖巧的婢子脸色堪堪一愣,续而,笑得十分小心:“怕是不好。”
我笑了笑:“你倒实诚。”
说罢,强行支走了玩心正甚的斑鸠,转身回屋速速新换一身淡蓝出来。
论及衣裳颜色,我更偏心被替换下的淡紫。可谁让我喜欢就舍不得换,一个午觉睡起来,褶子多到宛如一面被春风搅动的湖水,见不得客。
八月的傍晚,无风,却不燥热,长廊及各宫各殿悬挂着数之不尽的萤火灯,前一刻刚被催开,很有华灯初上之朦胧。
也不晓得这个女客是什么来头,迎面碰到不少脚底抹油的小仆,每每打身边过去,前头引路的婢子皆要同我说一声,去膳房取食的。
款待热情之高涨,迎客气势之隆重,令我惴惴不安。
且这婢子又有一种在宫里当差多年的风范,与我回话,总总是先止步行礼,后道。这惴惴不安再添一层新愁。
便皱了皱眉:“为何是你来通传,梓欣呢?”
“回小柒公主话,小殿下因刚上了药,心里不痛快,闹着要去逛夜市,凤后无法,就命梓欣姐姐带了一队精卫随同。”绿裳婢子第五次止步同我行礼道。
如此说来,倒显我多心,略微有了松懈。
我一松懈,就爱不着调,一不着调就爱对看不过眼之事说道说道。
眼下她动不动都要止步行礼的考究,就属我看不过眼之事。
牙嗞上一嗞:“你这重礼数的脾性,极好,我甚是喜欢。见着喜欢的人,本上仙的话就比平日要多几许,若你回回都这般郑重其事,怕是宴席过了半,你我还在长廊漫步叙话。让客人久等,素非待客之道,你说是与不是?”
婢子瞳孔缩了缩,以是做错事惹我不快,噗通一声跪得那叫一个干脆,两个肩头瑟了瑟,口里尽是请我宽恕之类的话。
我汗了汗,循规蹈矩亦有循规蹈矩的弊端,强求不来。
为消她恐惧,莫让她以是我不肯宽宥,只好硬着头皮在鸡蛋里挑了几根骨。
譬如,本上仙只爱素色,你穿得一身绿里吧唧,是几个意思?
婢子听罢,果是烦忧尽消,当即就依我意思,一身娇绿幻作一身惨白,继续引路。
我生怕她这过度体恤的性子又无端端失控,便是再不肯开口同她问什么。二人默了一路,总算是在膳食入席前,进的正殿。
“伍小姐,青宸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