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道同路子不同亦是不相谋也。
我正自得其乐,平地忽起飓风一阵,娇小如我,轻而易举就被刮跑了,紧着,安安稳稳落到一个人怀里,这个怀抱略略有几分熟悉。
少顷,四片恼人的叶子同藤条一道消失了,我睁了睁眼,果然是北笙。冲他笑了笑,他脸上阵阵发青,我虚虚挪走目光,转头去寻山匪。
扛我做压寨夫人,不晓得是个什么来路?
我怀着小期待,低眉去看,却只见地上血肉模糊,莫说辨清模样,饶是这一眼,就令我作恶。
六万岁飞升上神者,其修为灵力自是不可小觑。然我也未料到,竟可惨烈到这般地步。总总是被骇到了。
再看北笙的脸,可怕且陌生,全无素日半分款款深情在,一双冰眸似要对我严加拷问,这个人,已非夜探我寝殿的温柔神君。
我越发惊骇,身子忍不住小小的颤了颤,支吾道:“北,北笙,你,你回来啦?”
神君之怒,莫问出处,一声“你可晓得你在做什么?”问得我毛发喷张且根根分明。
此事,我自然是晓得的。
玉佩遗失,除去一个伍小煜未让我多加提防外,有且仅有兔子仙和精卫头领近身同我讲过话。他二人虽非与我相熟多久,然也是信得过的,伍小煜本也不做怀疑,若无那泡屎,便是圆满得不要再圆满。
我垂了垂眼帘,诚实作答:“我就是想知道,背后使唤伍小煜的是不是子墨。现下看来,属我多心。回头还得好好同伍小煜问问,莫让他被人蛊惑,搞出一个盘根错节的事来。”
北笙的脸顿是恼了,放下我,袖子一甩,人便去得无影踪。
我举起两只手相互抠了抠,被捆的人明明是我,我都不气,他气什么?
久不露面的白鹤速速收起翅膀,化作少年。
我将他好生望上一望,果然不是我眼疾,这少年一显形,身子真在微微抖瑟。
眼见我这般困惑,少年堪堪一笑:“我跟随殿下两万年,你是第二个让他如此动怒的人,你果不简单。”
我收起讶然,讪讪一笑也难掩心中好奇,便踮起脚同这少年郎谦虚谦虚:“谬赞,谬赞,本上仙愧不敢当。嗯,敢问仙童,第一个吃螃蟹的,为何许人也?”
白鹤少年拘了拘眉,双手环胸一抱:“你不会想知道的。”说罢,同是弃我扬长而去。
我斜依在门扉上,怅然若失的掂着失而复得的赤玉凤佩。
兔子仙端着一盘点心匆匆前来,脸上且奇且怪:“太子殿下每每见到小柒,眼里尽是小星星,今日这星星为何换成了刀子?”
我哈哈一声干笑:“星星?你当他是银河呀?”兔子仙据理力争,我手一挥,扶住额头,略显疲困状:“我累了,回屋睡个回笼觉,谁都莫要来吵我。”
兔子仙举头望望天,满腹嘀咕:“午睡就午睡,说什么回笼觉。”似有非议。
我无心与她斗嘴,捏着玉佩入屋找周公。
我同周公关系从来没有过不愉快,翻上两个身,总总是能见着的。这会子,翻了十个身也无济于事。脑子里尽是兔子仙的话。
她今日倒没说错,北笙望我的眼神从前有无星星,我虽不晓得,但如今这眼里搁刀子是真的瞧出来了。
这北笙,一会,撩妹撩得肝脑涂地亦不手软;一会,视为陌路正眼都懒得一瞧。这哪是真心要同我谈情说爱,这明明就是三日新鲜。
我心口里腾地生出一股气,越发睡不下,刺啦啦又翻了个身,双眼一落地,灵魂顿是吓到出窍,颤颤巍巍指着床头面容憔悴的神君,骇道:“北笙,你……你何时……何时立于我……我床侧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