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如此这般一顿说,最后不忘尽心尽责地总结陈词道:“甭管老的少的泼辣的文静的,这女人吧就没有不爱漂亮衣裳珠玉首饰的。不过送礼只是敲门砖,得敲到对方心坎上才行。不然别人也敲你也敲,怎么显得出你是最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送出东西只是一,二得有事没事就往对方跟前凑。睹物思人强不过对方看久了看多了,能将你这个人看进眼里。等入了对方的眼,还愁入不了对方的心?这女人心思吧难猜,猜来猜去不如别猜。得反过来让对方猜你是什么意思,胃口吊起来了这心也就跟着偏向你了。”
他可没少捧着一颗丹心并花式礼物往连翘跟前凑。
要不是裴氏待下从来和善,连翘又被他水磨功夫泡软了,铁定得被正院列入胖揍名单。
清风乖觉地抖完老底,又捏着辛酸嗓音道:“小的险些将媳妇儿本都赔上了,如今有世子爷做主,小的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小的多谢世子爷成全。”
他答完该答的话,生怕徐月重贵人事多转头就忘,忙连磕三个响头坐实他和连翘的好事儿。
徐月重又好气又好笑,之前裴氏和他提起时他本无所谓,现在才知道清风肚里竟满是花花肠子,感叹着打趣楚延卿道:“你倒是不用担心赔光媳妇儿本。”
楚延卿斜睨徐月重一眼,反将道:“你这小厮舌灿莲花,不像小厮倒像老鸨。”
徐月重:“……”
看来被念浅安带坏的不单他一个,楚延卿以前可没有动不动就怼人的爱好。
于是无言以对地又甩了颗果子把清风砸走,饶有兴致地挑眉问楚延卿,“你倒是听不听老鸨的经验之谈?送礼即可行又不容易出错。你那个她想来不会比连翘大多少。你可知她最喜欢什么?”
楚延卿不用细想就肯定道:“……钱。”
徐月重使劲绷住想咧开的嘴角,“……好实诚的姑娘。”
脑中滚过念浅安坑人不忘牟利的生意经,又闪过楚延卿曾送过小十箱礼给念浅安一事,努力憋笑道:“她实诚,你可不能真拿钱砸人。就像清风说的,得花点心思吊吊她的胃口,最好能让她主动找你。”
楚延卿的表情仿佛挨了板砖,苦恼道他不懂这些,盯着徐月重幽幽低哼,“……好难办。”
神态和语气简直像被困住的小兽,弱小可怜又无助还带着点撒娇意味。
徐月重万没想到能见到楚延卿这样惊悚的一面,吓得忙表示爱莫能助,果断祸水东引道:“你不如回宫再问问陈公公或者大嬷嬷?论起花花肠子,清风只怕不及内务府出来的那些滚刀肉五分。”
陈宝和大嬷嬷能一路做上管事大太监、管事大嬷嬷,靠的不单是陈太后和楚延卿的赏识,还有高于他人、深谙如何伺候讨好人的本事。
楚延卿恍然哦了一声,自顾自掏出随身小包裹,动手伪装准备回宫。
徐月重见状就晓得楚延卿走神了,不由也跟着走神回想今天的种种“奇遇奇景”,心里又笑又感慨,面上自动切换成很符合冰山世子爷范儿的严肃脸,送同样一脸严肃的楚延卿出门时,才发现楚延卿面具没敷好,忙借着侧身抬手,抿了下楚延卿的鬓角,低声笑道:“以后还是带着林松他们的好。你自己动手弄这些细致活儿,容易叫人瞧出你脸上有异。”
楚延卿心不在焉地应好,转身离去的脚步比平时快了好几分。
徐月重一脸“自家小友这傻样儿居然有点可爱?”的震惊表情,越想越好笑,一等目送楚延卿走远就忍不住无声大笑,转身却见二门内单怀莎主仆驻足路旁,一时来不及收住灿烂笑容,语气倒沉稳如常,“表姑娘。”
说着见单怀莎一副准备出门的正装,不由皱眉道:“可是珠儿又指使你去请念大姑娘?你不必事事都顺着珠儿。”
原来徐之珠到底小孩心性,得了念甘然的玩具后,就总想着让念甘然再给她做些别人没有的。
“世子爷误会了,我确实是去找念大姐姐,不过不是去永嘉候府,而是和念大姐姐一起进宫。”单怀莎柔柔一笑,抿着嘴温柔解释道:“是于姐姐请我和念大姐姐进宫做耍。和大姑娘不相干,世子爷别错怪大姑娘。”
徐月重闻言松开眉头,转眼看向二门,当值的婆子忙意会道:“世子爷放心,头先夫人传下表姑娘要进宫的话来,车马处已经备好车架了。”
小姑娘间的闺阁交际,裴氏不至于不让单怀莎和椒房殿的人来往。
单怀莎出外走动,多少代表着靖国公府的脸面,下人岂敢阳奉阴违地亏待单怀莎。
徐月重便不再多管,颔首越过单怀莎主仆,自回内书房的院子。
单怀莎目送徐月重身影不见后才收回视线,转头对上二门下人若有似无的探看,仿佛被惊着似的忙忙低下头,垂着略带羞涩红意的脸穿过二门,脚步匆匆地登车离去。
“瞧瞧表姑娘刚才那样儿,倒似和世子爷眉目传情被抓了个正着羞恼了似的!”有人啧啧出声,和二门当值的同僚嘀咕道:“世子爷难得有笑脸,对着表姑娘竟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难道那些传言是真的?世子爷和表姑娘私下里竟早就……”
头先回话的婆子忙虚声打断,“你不要命了!春宴那天才没头没脑打杀过一批外院、内书房的下人,你还敢碎主子的嘴!你管传言是真是假,眼见表姑娘就要除服,到时候只看夫人请的是官媒还是私媒,不就一清二楚了?”
若是官媒,自然是要往外给单怀莎寻亲事,若是私媒,多半正应了传言要将表姑娘留在国公府。
一众二门下人听了这话不敢再嚼舌根,只互相挤眉弄眼地说起单怀莎的穿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