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着嘴笑,“谢谢你哦。”
柳树恩不解这句谢从何而来,微愣道:“是我该代六皇子谢念六姑娘。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若是真能借此拔出飞鱼卫的根本,倒是之前不曾想过的取巧之法。不过,此事干系重大,即针对飞鱼卫也针对魏家。念六姑娘可否告之,你究竟看魏家哪位不顺眼,要坏人财路?”
不是没想过投机取巧,而是楚延卿的身份受限,不好用这种“小家子气”的铜臭手段,以免落人口实吧?
现在她借柳树恩的手,柳树恩借她的名,互相掩护暗度陈仓。
念浅安不意外他有此一问,决定将人尽其用的宗旨进行到底,“我娘瞧魏相不顺眼,我瞧孔大人不顺眼。上次他无缘无故挡我的路,还动手抓疼了我,我动手动不过他,就动和他交好的魏家。即能报仇又能赚钱,为什么不做?”
原身的娇蛮突然上线,柳树恩又是一愣,“上次你特意去送魏四姑娘,就因为孔震吓哭过你,就要针对魏家?”
念浅安的表情略分裂,撇嘴道:“我和魏四姑娘那点幼时交情,和魏家其他人可没关系。”
柳树恩半信半疑,失笑道:“就因为这个?你别诓我。”
念浅安撸起袖子,给柳树恩摆事实讲证据,“眼见为实,你自己看,我手臂上被孔大人抓过的地方淤青还在。”
她没说谎,孔震突然抓住她的力道简直堪比铁爪,原身的皮肉比她以前还娇气,稍有磕碰就痕迹难消,偏她无法解释内情,这些天又没机会弄药来用,连沐浴都避着念妈妈等人。
淤青虽淡了点,但横陈在白皙的肌肤上,依旧十分显眼。
更显眼的,是她昨天野外求生留下的新伤。
柳树恩瞳孔微缩的同时飞快撇开视线,声线绷得直直的,“这些是……昨天划伤的?怎么没有上药?靖国公夫人请的大夫,没帮你仔细诊过?”
他的声音微带气恼,似乎在恼自己太过粗心,竟只看见念浅安自力更生的表象,没留意她一个人究竟费了多少心力,又受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伤。
再能干,也只是个娇养在闺阁中的小姑娘。
念浅安看得出他的不自在,也听得出他的自责懊恼,忙解释道:“这些伤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大夫开的药膏味道太重,我怕念妈妈她们发现,所以没敢用。”
她真心无意卖惨,只是动作太快,撸袖子撸得太顺手了。
而且大历朝的礼教还没太变态,她当了十四年魏明安,也没练就什么鬼男女大防。
倒是柳树恩这反应,实在不愧是纯情小刀疤。
念浅安顿时恶向胆边生,促狭地往柳树恩跟前伸了伸爪子,故意逗他,“柳公子是见不得人受伤,还是看不得姑娘家的手臂?是你太纯情,还是你们这些暗卫跟着贵人做事,都特别洁身自好?”
柳树恩气息一沉,仿佛又被念浅安的直白大胆惊着了,又似乎被纯情二字伤害了男性自尊,转眼只看念浅安的眼,轻哼道:“我确实不如念六姑娘多情。”
念浅安噎住,顶着一堆黑锅撇嘴,“呵,男人。”
“念六姑娘知道我是男人就好。”柳树恩语气肃然,忍不住道:“我不介意念六姑娘对我口无遮拦。但对着外男,念六姑娘还是听我的,小心措辞,举止也该避讳着些。”
他在教训她。
但这教训比念夏章的屁话顺耳百倍。
念浅安承认自己双标了,偷笑着收回爪子放下袖子,“你生气了?”
“……没有。”柳树恩慢半拍道,看了一眼瞬间变乖的念浅安,转而无奈道:“我之前给你的药是不是用完了?我再给你弄新的来?那药没味道。”
念浅安眉眼弯弯地点头,投桃报李地关心道:“你是不是要回城了?被抓住的农夫猎户,你要怎么处置?”
“这事你别再多管。”柳树恩不知想到什么,心不在焉道:“六皇子既然知道了,自会有安排。”
说着抬手摸了摸身侧的小脑袋,以示安抚。
念浅安愣住。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柳树恩,也愣住了。
才教训过念浅安注意言行的柳树恩,几乎肉眼可见地僵住了身子。
气氛莫名尴尬。
念浅安先回过神,突然觉得柳树恩纯情得有点可怜,忙伸出爪子,努力踮起脚尖,也摸了摸柳树恩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