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需属下命人特别留意六小姐的一举一动,时刻传信汇报?”鬼面人怔然片刻,蹙眉开口问道。
“不必。”姑苏子复抬手制止,唇边一抹笑意似有若无,摇头道:“如今我们首要做到的是不被人发现,你们若离她太近的话,万一露出端倪,反倒得不偿失,介时若被人发现我还活着,岂非功亏一篑?”
鬼面人颔首称“是”,再道:“那勰城之中,可有需要属下特别留意的地方?”
“如今的勰城倒也算平静,若说大战将至,但有元帝在此坐镇,到底安稳了边境的人心,你们若有功夫便去留意一下元帝近来的动静,看看他是否有出手的打算,只是适可而止,切莫急功近利,毕竟我们如今身在承国的地界上,惹恼了他对我们来说并未好处。”
姑苏子复沉眸如水,不紧不慢的开口吩咐道,唇边笑意不减,只是透着几分冷淡的意味。
“是!”鬼面人拱手应下,“公子可还有何吩咐?”
姑苏子复略一思忱,侧眸掠了一眼暗中藏着的那些人,心底几经思索,最终放弃了让他们调查这些人的打算。
若是他们不及这些人机敏,不能一举得手,岂非打草惊蛇,断了这唯一的线索。
“暂时没有用的到你们出手的地方,你们好生隐藏着便是。”他抬眸扫了一眼,含笑吩咐道。
“属下告退。”
鬼面人闻言,便去来时一般,魅影一般如风消失。
姑苏子复目送他们离去的身影,将手中玉笛收了起来,侧眸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若是能印证他的推测,那么就说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白费功夫,这么多年来,他也算是眼睁睁见她一步步深陷泥沼,她这一路走来,实属不易,便是旁观者都不得不佩服这般执着与毅力。
但如今他若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就算是再如何努力劝告,她必然也是听不进去的,只能这样勉力一试了,只愿苍天开眼,莫要再一味的愚弄世人。
……
历城,姑苏亦水陪着苏容用过午膳,便命人打发了他回去午睡,哪知这小子却硬是赖着不愿走。
“不走……”苏容一只手摸着吃圆了的肚子,另一只手死死的扒住桌角,肥猫一般缩成一团。
一侧,婷月看的心惊胆战,生怕夜王殿下一个不顺心,再用武力将这小殿下扔出去,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慌忙上去劝。
哪知苏容却根本不买账,死活不肯离开一步。
姑苏亦水无奈的瞥了他一眼,又想到他初来此地,必然还是陌生畏惧的,便是硬赶回去也是睡不安生。
思虑一番,她拜了拜手,吩咐道:“就领他在这里去睡,好生照料看管,莫要让他再折腾出动静。”
婷月讶然几分,起身行了一礼,怯怯的拉着小殿下入了内室,连布子都刻意轻缓了起来,生怕惹她不满。
苏容还算满意这个结果,回眸眨眼看了她几下,确认她不会离开后,听话的入了内室,安安静静的上床睡觉。
姑苏亦水待里边再没了动静之后,方才命人动静轻些,将桌上剩余的午膳撤去。
这厢下人方才退了下去,却见一道人影又缓缓接近。
阿雀入内一礼,拱手道:“属下有事禀报。”
姑苏亦水垂眸看了他一眼,眉心一动,疏淡的言道:“讲。”
“属下方才已经接到了消息,说是已经将穆后母子安全送到穆国,过去的护送的人,还在等候主人吩咐。”阿雀抬眼相询,不再多言。
“暂时不必让他们回来,既然已经去了,就留在那里,好生看护穆后母子便是。”姑苏亦水略一思忱,勾唇一笑,缓缓开口答道。
“是,但如今北地正值用人之时,将那些人留在穆国……”阿雀犹疑了片刻,开口言道。
“无妨,北地还不至于这么不堪一击,少这一些人无碍大局,但放在穆国便不同了,可以提前为我们铺好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能快些做成的事,自然不能再拖。”姑苏亦水面无表情的揣摩过手中杯身,抬眸看了他一眼开口道。
如今的穆国比北地更需要这些人的存在,对于穆国除了那十万大军,冥宫并没有深厚的根基在,只能让这些人提前潜藏,作为眼线向她汇报穆国的任何风吹草动。
“既然如此,属下下去后便命人传信过去。”阿雀闻言点了点头,抬手言道。
“属下方才来时隐约见到大将军向府外走去,又听得下人说了几句,似乎是有人要入府为客卿,说是这人有几分真才实学,让那些已经入府的文人们都甘拜下风自叹不如,不知殿下可曾听到消息。”他心底隐约觉得有几分不对之处,但又说不上来,因此便留了几分意,特意禀报了一番。
“竟有此事。”姑苏亦水抿唇一笑,心下辗转回味了一番,却也并未想到什么可疑之处,但如今乃是非常时刻,确实不能不防。
“此事本座记下了,待云筝回来之后,本座必然会好生询问一番,若此人当真有济世之才,那倒不防亲自见他一见。”
她心底主意已定,是真是假,介时一见便知分晓了,虽说不能放过任何细微末节,但倒不至于杯弓蛇影,如今北地人才凋零,若是此人当真有大才,那倒也不妨重用一番,以安社稷。
阿雀见状便也放了三分心,既然主人会亲自见一见此人,那倒也没有什么忧虑了。
“既如此,那属下便先行告退了,这便去向穆国传达主人命令。”
他一礼之后,便转身离去。
姑苏亦水垂眸推了推面前茶盏,若有所思的怔然可片刻,济世之才,不知是当真有心,还是另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