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已大亮,左近的乡民、过往的行商听说有尸变,都来围观,层层叠叠,围了大概有上百人。
一时间县令跟差役都没有看清到底是什么人在说话。
“方才是何人搭话?可不许诓骗本令。”县令一脸威严,冲着人群问到。
人群中顿时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回答。
赵南星却看到人群当中有四个汉子,举动有些反常。
其中一个看起来不到十几岁的年轻黑脸少年,被另外三个同伴拉住,其中一个人还捂住了这个黑脸少年的嘴巴。
嗯,你们很可疑啊。
显然刚才就是这个黑脸少年接话,而身边几个年长的汉子,不愿意多生是非,赶快控住少年,让他不再多事。
县令等了片刻,见无人答话,也有些恼了。
方才差役无一人敢上前收尸,县令并未催逼,还可以安慰说自己爱惜下属,但方才出声的明明是围观的乡民,居然也违命不出,县令自然觉得大大失了面子。
“今日搭话那人如果不上前说明,此地的人都不许走。”
县令说罢,马上指挥差役,将人群看住,一个都不能离开。
方才找人处理女尸的时候,差役们都畏首畏尾,现在却如狼似虎,一个个横端水火棍,凶神恶煞一般。
人群马上就乱了,围观的人多是些乡下农夫,全都畏官如虎,平生最怕的就是跟官府打交道,其余是一些路过的客商,更不愿惹事,都不敢跑,只是抱怨方才出声的人。
赵南星见到方才出声的那黑脸少年身边,已经有几个听到少年说话的人都对他怒目而视,要不是少年身边还有几个年岁稍大,铁塔般的汉子,早就出首告发了。
少年一听县令的言语,黑脸通红,拼命挣扎,三个大汉抱不住,被他冲到人群前面。
“大丈夫敢作敢当,方才的话是我说的,休要为难他人。”
三个同伴纷纷捂住脸,蹲在地上,满面的悔恨懊恼。
赵南星微微点头,这少年的脸虽然黑了些,心却干净,倒是个有担当的。
县令听了之后,也微微点头,命差役散去,让少年上前答话。
赵南星在一旁听得真切,这少年跟身边的几个同伴,都不是本地人,而是自关外而来,自称是采参客。
“我自幼跟随长辈拉帮在山里抬参采棒槌,山里林子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也少不得有砍柴的放山的死在山里,有些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烂,变成了白僵,也就是这种诈尸的东西。”
“这东西不能埋,不定啥时候自己就爬出来了,又要害人,只能用火烧。”
黑脸少年见周围的人纷纷点头,说得兴起,“光火烧还不行,寻常的火根本烧不化这玩意,必须要百年以上的枯木,加上东南方向的桃枝,还有黑狗血混在一起,将女尸摆成头冲北,脚冲南的姿势,堆上柴火,片刻之后就能烧成白灰。”
县令听完之后,马上招来差役,“快去按照此人所言去找柴薪。”
差役称喏而去。
乡下地方,土狗颇多,黑狗也不算难找,不大功夫,差役就已经在桥西村找了一条半老的黑狗,牵到县令面前复命。
正巧桥西村附近不远就有一片桃林,东南方向的桃枝,很快也搜集了几捆之多。
唯一一样百年以上的枯木,却不太好找。
桥西村附近包括蔡店在内,都是人烟密集的地方,北方乡下取暖做饭需要的柴薪很多,偶尔林中有枯木,也都被村民砍去当柴烧了,一时间居然找不到。
“一定要百年以上的枯木才行。”黑脸少年生怕差役随便找根木头应付差事,在旁边提醒到,“你们这儿百年的枯木这么少吗?我们那儿山里好找的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