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神仙子,可否下来一叙?”
素简拱手,手上似乎夹着一块红带子。
刹那间,皖绾似明白了什么,踢了踢墙角回答:“大漠王可知师傅为我算的卦象?”
“何象?”
“我乃是天煞孤星,谁和我亲近,谁便会死无葬身之地,除了命定之人。”
所以你这种贪恋美色的人还是省省吧!
素简认为皖绾在敷衍他:“芸神仙子玩笑……”
皖绾打断他的话:“我就是天煞孤星,你没发现,只要我身边有人和我过于亲近,要么命不久矣,要么残疾。”
青山和她才待了三个月,不日便要去了,她不是天煞孤星,谁信?
“孤是王者,有神明庇护,愿试试。”
“……”皖绾盯了他许久,跃下宫墙,留下一句:“可我不想伤人。”就走了。
素简沉默了,静静的揉搓手上的同心结。
三个月,转瞬即逝,皖绾收到噩耗,站在公主床前,抚摸公主沉睡的脸庞,心底涌起一股难受。
“终究,他还是要了你的命。”
拆开公主放在床头的遗书,二指并拢,细细查看:
‘王兄,阿若要走了,王兄不要伤心,阿若会在天上看着王兄……王兄,阿若求你一件事,最后一件,阿若死后,不要举国同哀,会使百姓不安……阿若希望你能将阿若以公主轿撵,公主出嫁衣衫,送葬以送亲队伍……百姓脸上布满祝福,送阿若下葬,阿若好去下面,寻找师兄。”
皖绾看完,折叠好遗书,抹开素若最后一次排体液,黏在身上的碎发,用帕子轻轻擦拭她的躯体,招来女官,为她处理遗体。
自己带上素若遗愿出门,转去侧殿,把东西交给面色如土的大漠王。
“公主遗愿。”
大漠王没有接过,面无表情的望向挂在墙上的画,带着浓重的鼻音吩咐:
“全按阿若的意思办。”
“是。”女官接过书信,埋首退下。
皖绾知道大漠王有话想要对她倾诉。
找了个可以靠着的地方问:
“不想哭吗?”
“孤不能哭。”
“你可以哭,我不会说出去。”亲人离世的痛,她能体会。
“阿若,是孤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我曾有个亲人,十二岁那年走了,后来我成了孤儿。”
嬷嬷,不知你在阴间可好?或是因为此世的善,有没有转世个好人家?
皖绾的目光瞬间充满思念。
“芸神仙子原来也有家人。”
天下人都以为芸神仙子如冥苏公子,乃天纵奇才,天生的仙人。
“我也不曾想到,大漠王是个如此念旧之人。”
大漠王绝对是她见过,最真心待皇室宗亲的王。
别的王,忙着打压自家亲眷,杀死对自己有威胁的人,而大漠王,偏偏重用皇室宗亲,维护皇室,维和皇室与百姓的联系,不使任何一端出现分崩离析。
七日停灵,举国不哀反喜,百姓脸上都带着强颜欢笑,带着哭音为素若“送亲”。
皖绾站在城楼上,拿出玉笛吹奏,神色自若。
眼角不自然的滑落一滴仙女泪,融入了城墙的片片石砖间。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再见,亦是棺中人。
熬过了十年,却未熬过生命的尽头,两个悲情的人在同一天选择共死,不知是好是坏。
“青山,还你。”
唐素突然冒出扔给皖绾奄奄一息的青山。
“把他们合葬吧。”
“我不去,死人住的地方,晦气。”
皖绾瞥了他一眼,低下头不语,拎起青山的后衣领,往远处跳跃。
“人死别生离,你愿意合葬,还是独活?”
取出一瓶瓶药丸备用,皖绾边给青山把脉,一边问。
“别浪费药了,送我下葬吧。”
“你确定了?”
死容易,生可不容易。
“是,我先进去躺下,等我死后,再请你盖上棺木。”
“你怕死?”
“不,我怕下去吓到她,她胆子小,一点点响动都会吓到,我如果被活活闷死,表情会很可怕。”
“好。”帮助青山进了石棺中,青山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恳求皖绾:“能帮我刮个胡子吗?”
“嗯。”皖绾亮出手术刀,仔细为青山刮胡子,青山眼神渐渐失去生气,大脑却异常清醒,对皖绾讲了他的回忆:
当年,青山只是一个小小的扫地弟子,受尽门里所有弟子的欺负,一度想要用耗子药毒死所有人,最后被穿着锦衣华服的小公主阻止,并带他见了掌门,掌门给他捏了捏骨头,摇头说他不是个练武的料,还是回去扫地吧。
小公主不相信,跪在地上求掌门,掌门疼爱孙女,不忍她如此,便中和了一下,答应青山当他的弟子,主要任务便是陪公主玩。
青山有了公主当依靠,门里无人再敢欺负他,甚至对他十分讨好,他享受着这一切,直到有一天。
他偶然路过外门,一些弟子的流言蜚语,给他带来了不小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