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憨憨的挠了挠后脑勺,贾穆干笑了两声,应道:“是的!”
手中继续着抚摸的动作,贾诩自顾道:“所以你想用万余人的性命,替你扬名?”
豁然面色惊变,贾穆没有想到贾诩竟能把如此险恶心机,说的这般轻描淡写,当下却是毫不犹豫矢口否认:“没有!大司马执意要为子复仇!我等求饶不允。”
兀自停下手中的动作,贾诩终于扭过了头,盯向贾穆,不说话。
瞧着贾诩的动作,贾穆此时心下惊疑不定。
“所以,李式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神情瞬间的慌乱闪过,贾穆当即震声道:“李式是遭遇伍习与白波贼伏兵,当阵被射杀的!此事与我毫无干系!”
贾穆信誓旦旦,满面郑重的反驳回应。
静静的看着贾穆,过了许久,贾诩一直在端详着他,最终却只是意味难明的点了点头。
扯拽一下手中的马缰,贾诩缓缓调转马头。贾穆见此,也跟着动了起来。
“有些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简单。”马匹逐渐迈步向返回的方向,贾诩自顾说道:“此一战无论如何有些冒险了。若是胸怀大志,你需记住,无论何时都不能失信于天下!”
若这次贾诩没有准时赶到,即便贾穆与李傕的对决的名声传了出去,那只会让轻视凉州的人更加的轻视,让第一次知道贾穆的人心生抵触。
谁都不是傻子,你贾伯肃用数万凉州儿郎的命来扬名,即便众人皆知,那也不是好的名声。
就像如今的贾文和一样,即便他名扬天下,世人皆知其一言改变天下局势,但所有人只是惧怕他的阴狠,并不一定会真正信服他的谋略。
从历史上贾诩献策与曹操、曹丕多次不被采纳,便可见一斑。
“凉州系本来已经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既然你想搏命,那就必须做好半生戎马的准备!”自顾骑行,贾诩没有看向贾穆,就这样说道。
“以凉州系兵卒的精锐,丁壮产生的速度,组成数只骁勇的精兵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而今关中弥乱,需强力整合与发展,这些你恐怕做不到。”
“若是自知事难成。”豁然抬手一指远处大河道口蜿蜒南下西回的支流,幽幽道:“世间诸事,总还是有回旋的余地。”
愕然的看着远处回转的支流,贾穆内心这一刻仿佛受到猛烈的冲击。
原以为一去不复返的黄河之水,是可以回头的!
没有理会贾穆的惊讶,贾诩一路马不停蹄的回到了李傕大营。张绣早已经矗立在辕门下等候贾诩了,见其归来,连忙上前牵起马缰。
朝着贾穆点了点头后,张绣低声对贾诩道:“大司马寻你!”
微微颔首,将手中的马缰交于张绣,贾穆理了理服袍,看了眼贾穆,道:“你先行返回军营,等候大司马召见。”
说完,在贾穆的应喏声中,向李傕的军营而去。
看着贾诩匆匆离去的身影,贾穆隐约感受有别于贾访那种手足之外的东西,说不上来。
伸手抓起马缰,贾穆翻身上马,朝着张绣拱了拱手后,便径直回营了。
李傕中军大帐中
帐幔高掀,李傕端居高位,双手平放在案几上,有节奏的敲击着。目光出神,仿佛还在犹豫不决。下方矗立的李暹与李桓则双双静默不语。
贾诩迈步走进大帐,一眼便瞧见二人,颔首示意后,向着首位的李傕拱手施礼:“不知大司马唤诩何事?”
“哦,文和先入座。”伸手先是一指,见贾诩落座后方才道:“文和先前所言,傕已经想明白了,现如今凉州人,着实不能再这般混乱下去了。”
当下李傕面露愧色讪讪一笑,道:“说来也是惭愧,李傕自从遵循先生之策攻取长安以来,在功名富贵失了志向。
如今郭汜已死,天子又在河东。我李傕数年经营,最终却落得个这般光景。”惨淡的摇了摇头,李傕看着贾诩认真道:“此刻我已无心再战,然麾下仍有数万可战之兵,文和定要与之谋划个前程才行!”
说的言真意切,若是以前贾诩或许会断然拒绝,只求自保。而如今,贾诩只得用迂回的方式来布局,扫了一眼李暹、李桓二人,贾诩幽幽道。
“既然大司马有意退隐,诩也不作强求,但麾下这数万兵马却需好生安排。眼下大司马麾下可堪重用之人有,李桓、李暹、李利以及胡封等。
若以其四人各领五千,分镇各地,那朝廷诸公恐也不会再行发难。如今对敌河东兵马,想必大司马绝无胜算,如此倒不若辞官归隐暂避朝廷锋芒。”
“好!”李傕听闻诸将统兵,心中也是这样打算的,当下朗声道:“文和之言,若是可行,当真是拯救我凉州之众与为难之际!”
顿了顿,李傕复又继续道:“如此我这便上表朝廷,为伯肃与众将请功。表贾穆为将军,其余皆为偏将。”
李傕这般说着,贾诩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言。显然他是想让贾穆来顶朝廷的压力,顺势将自己也绑定住。
顿了顿,李傕却悄然再次询问道:“那杨修之事,文和又打算如何处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