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忐忑的心,贾穆心事重重的回到大营。本来还想把杨修支走的他,大营来回也找不见他,索性也就不管他的了,自顾去想自己的点子去了。
李傕军大营
中军大帐早已被卫卒收拾干净了,得知贾诩来了,主簿还特意添了一方精制的案几,以显示对于贾诩先生的尊重。
大帐之中,李傕与贾诩互相礼让一番后,也就分宾主落座了下来。胡车儿背负着大戟,似铁塔一般一动不动的矗立在那里。
李傕瞥了他一眼,素来知晓贾诩谨慎的他也没有说什么。仿佛没有察觉李傕的微表情,贾诩自顾的轻呷了一口茶水,等待着李傕说话。
“听闻文和甫一如宛城,便主导了佑维与刘表的联合?”
“刘表年事已高,军事孱弱又无争霸之心。佑维将军如今尚且年轻,与他言和,其自然乐于成事。毕竟宛城乃其北方之门户,防备曹操之要冲。”
“此事若非文和,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诩只是从中牵引罢了!”贾诩淡淡的回应着。
瞧着贾诩浑然自若的状态,李傕当下也拿他没有办法,面对有本事的人,那种让的叹服的谋略,成形后的低调,真的很打击人。
辛亏李傕已经习惯了许多。
无奈的端起案上的酒盅,李傕举樽遥向贾诩道:“文和此番前来,风尘仆仆,满饮此杯,权且当做某与你洗尘了!”
“多谢将军!”
拱手回礼,贾诩亦是遥举酒樽,遮袖满饮而尽。
轻抚着颌下的胡须,礼节已过,李傕也主动将话题转了回来,深看贾诩,轻声问道:“文和此番从宛城而来,足看见与爱子之心切呐!”
荆州与司隶随着毗邻,但在这马匹传信的时代,来回还是颇为遥远的。在李傕想来,贾诩能够前来,定然是受了贾穆的求援而来的。
朝着李傕拱了拱手,贾诩也没有避讳:“确实有心忧犬子之情。”稍微顿了一下,缓缓从服袍中取出书信,道:“诩之所来,却是受郭将军所邀!”
从侍从手中接过书信,李傕面上露出异色。看起来事情恐怕真的如贾诩所言,他与郭阿多又一次被人利用了。
面色阴郁的看完郭汜写给贾诩的信,李傕面沉似水,凝沉良久,李傕幽幽道:“依照郭汜信中之言,他当真是被白波贼坑害了?”
缓缓摇头,贾诩反问道:“若真是如此,他就不会被部下所杀。”
眸光一凝,李傕也品出了些味道,确实若是白波贼杀了李式,那他的部下又何必挺而走险,将他刺杀了呢?
瞳眸在眼眶中来回滚动数次,李傕面色悄然一愤,微怒道:“又是朝廷中那些老家伙做的?”
再次摇头,贾诩断言道:“此计过于拙劣,并非出自彼辈之手。”停顿一下,又道:“世上最难应对的是阳谋,若是出招只能被迫去接,且难有回旋之余地。”
“而此人之谋过于拙劣。”贾诩说着也兀自再摇起了头,若是李式没有死,此番谋划堪称中等之作,但是以荼毒人子为引,触发火拼,似乎有些阴损了些。
虽然贾诩一直认为,只要能够达到最终目的就是好的谋略,但是随着贾穆逐渐走向舞台,他隐隐开始有些收敛自己的心态了。
谋略还当倚重于阳谋奇策,才当是正道。
“如此依文和所推,此番到底又是何人从中谋划呢?”深吸了一口气,李傕终究还是更关心到底是谁在暗地操作此事。
“杨修!”
默默的对上李傕的目光,贾诩说的很慎重,说完就一直注视着李傕。
杨修的背景二人自是知晓,关西第一世家嫡长子,世代三公,虽然如今杨家的家主是杨彪,但杨修却是代表着将来的杨家。
杨家与西凉势力二者间的关系,一直处于暧昧不清的状态。
若是关西崛起,杨家定会支持,毕竟他本就属于关西世家;可若是关东崛起,他却也能在其中占有重要的地位。毕竟杨家乃数百年大族,影响力几乎覆盖了整个东汉。
若是贾穆在此,定然会嗤笑杨家,可惜一个一心迎奉天子的关西大族,最终还是被曹阿瞒一刀斩了继承人!
然而眼下杨家对西凉军的态度,却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到关西势力最终的发展!
李傕与贾诩尽皆犹豫了。
而此时,军营外收拾停当的贾穆,正一身儒服的伫立在李傕的行辕外,时不时翘首朝着大营里端望一下。
第一次见爹,他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