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修远低声说:“我不是想要坐享齐人之福,家里养着你外面养着她,我没有告诉她起初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况且我那时觉得你也不过是小孩心性,晾一晾你便觉着无趣了,所以就没有说。后来我打算好好和你生活,就想寻个机会告诉她,结果她身体出了问题。”
“是胃癌,那天大哥把我叫出去说的就是这件事,她在片场吐血晕了过去,我之前提醒过她几次了,让她做检查,上次好不容易来了,但是因为我的事情又没做成,已经到中后期了,今天你也听到了,她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亲人,要说念想可能唯一就是我了,况且是我对不起她,你要我怎么开口。她的状况真的很差,你走后她受了刺激晕了过去。”
“夏夏我对你说的句句都是真心的,我从没有想骗你,今天动手是我不好,我生气没有控制住自己,你不原谅我也是应该的,因为我自己都从来没想过会动手打人,还是个女人。夏夏,虽然我说过,我们两个之间不再说对不起和谢谢,但是我今天还是要失言说一声对不起。”
温夏对于景修远的话一丝回应也没有,像睡着没有听到一样,可脖子间的湿意告诉景修远她没有睡。
景修远说完过了很久,背上的人儿一直静悄悄的,大约走了有两里地,温夏的声音才从传过来,可能哭的太多了,嗓子哑的不像话。
“她生病了,你想陪着她,那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委屈又夹杂着恐惧嘶哑的声音震动着景修远的耳膜,自己打了她,她关心的不是他打了她,而是他会不会不要她,景修远站定,缓慢而又轻柔的将她放下来,转过身,把人抱在怀里,紧紧的抱着努力想要给她安全感。
他从来没有感觉到夏夏会这么无助,这么没有安全感。
“傻丫头,我怎么会不要你,况且你现在肚子里还有一张王牌。”景修远抱着温夏,在温夏耳边说道。
温夏将头抬起来,今天晚上第一次看向景修远说:“你知道了?”
景修远点点头,嗯了一声替温夏擦了擦眼泪,又用手指轻柔的摸着微微红肿的左脸,满眼疼惜与后悔,这次温夏没有躲开,景修远抵着温夏的额头又说了一句对不起,他现在什么也做什么,只能一句一句的说对不起,可这并不能弥补温夏什么,心灵上的伤身体上的伤,什么都弥补不了。
温夏并没有提这件事,再开口依旧说的还是孩子的问题。
“其实我今天去找你心里挺忐忑的,我们第一次的时候你给我吃了避孕药,我知道你讨厌我,连带着孩子也是不想要的,可是如今我们的关系缓和了,而且你也没有做什么措施,我想着你应该是要的吧。”温夏平静的说道。
景修远将人紧紧的抱在怀里说:“傻瓜,我的孩子我怎么会不要。不是说自己挺了解我的吗?我没了亲生父母,你不知道我有多渴望世上有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
“我例假推迟了一个多月我才反应过来,悄悄买了验孕棒,那天早上在洗手间里,纠结了好久,终于准备好出来和你说了,但是你不在房间,后来看你神情不对,我想说你急匆匆的走了,后来想着你本来就挺烦的,还是等确认了再说吧。”
温夏平静的如流水账般的说了说这几日的情况,丝毫没有说起自己这几日是如何的忐忑不安,是如何的不知所措,甚至晚上都睡不着,但是却没有办法像往日一样对着景修远撒娇。
景修远觉得歉疚万分,从景修仁告知自己季梓馨的病那一刻,自己记挂着季梓馨,完全忽略了温夏,最该给她温暖的时候没有给到,而且今天还混蛋到打了人。
“好了,背你回家?嗯,太晚了。”说着就要背过身半蹲下来。
温夏拉了他摇摇头说:“不要了,打车回去吧,还有很远,而且我穿了你的外套你该冷了。”
景修远僵在原地,而后慢慢抬起温夏的下颌,吻了吻她红肿的眼睛,吻上她的唇,低喃着对不起,虽然温夏心软在他决定背温夏回家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没错,十公里他没有勇气做到,他一早就猜测到了温夏会心软,可若是温夏真的狠下心,那么他的心里大概会好受的,他的负罪感或许会减轻一些,可是现下.......
景修远很心痛,他至今都想不透他怎么会舍得动手,哪怕是被结婚最生气的时候,她都没有舍得对温夏动手,可是今天他却下手了,他想起来这件事情,这只打人的手都会忍不住的颤抖,本就懊恼后悔的心在温夏轻而易举的原谅下,和丝丝入微的关心下变得愈发深重。
甚至于让他自惭形秽,看吧,对着这样的人,你都下的去手,你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你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她,你还有什么脸面去祈求她的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