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正在说话,我没有插话的份儿,只知道从此刻起,我成了殿下的通房。
好像再也没有办法出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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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多好看。”
林侧妃将我拉到镜子前:“侧妃,这不符合身份,奴婢只是个通房,用不起这些首饰。”
我在宫里待了也有四五年了,每每有人对我夸赞,都是老实本分,看得清自己的身份。我知道这很重要,可是看到镜子的时候,不由自主有些动摇了。
原来珠宝首饰真的有装点作用,明明我梳的仍是以往做大宫女时的垂鬟分肖髻,戴上茑萝松缠花簪,两边再别上方壶集瑞边花便亮眼不少。
侧妃替我画了对水弯眉,竟将我素来的抑郁沉闷扫去几分。
“知道你人老实,规矩严。不过今天既是你生辰,咱们偶尔放纵一下也是应当的。安心,太子妃不会知道的。”
“奴婢……奴婢……”从小到大,哪怕是阿娘也不曾为我庆生过,面对着林侧妃,我头一回讨厌自己笨嘴拙舌。
“银蟾皎洁,月光淡淡。你就和这名字一样的,只需画上淡妆就往这一站,便很素雅,赏心悦目了。若是再愿意笑一笑,那便真是清水出芙蓉了。”
这是头一回有人告诉我,原来银蟾这个名字是如此的高雅,看着镜子里的林侧妃,我笑了。
在她的惊呼中瞥到自己的身影,原来我也可以如此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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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里除了姐姐没有人尊重我、对我真心,而现在姐姐被禁足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好在姐姐想办法联系上我了,或许帮过姐姐这个忙,她就能出来了吧。
我提心吊胆半个多月终于松了口气,一时间不舒服,又干呕起来。
“奉仪这样病着也有半个多月了,还是请个太医来看看吧?”
这样干呕了半个月,只怕我是什么重病,如今姐姐有望脱险,哪怕是重病我也不怕了。
很快太医就到了,却满脸恭喜的在我面前跪下。
陡然间我明白了什么,有些开心,我这一生没什么特别值得牵挂的,现在总算有什么东西,能令我余生安然了。
只可惜这几日敬国公的案子有了进展,太子殿下被派去查案了无法告诉他。
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是我的孩子啊。
我原以为这是我余生的盼头,却没想到是将我拉入更深的黑暗的手。
诊出有孕的第二天,太子妃竟屈尊来了我院里,我有些不安,却看着贴身宫女捧着我本该送去祭祖的祭品——由于换上了姐姐的祭品,我的祭品便被我收了起来。
“往日你看着安静,却不想手脚如此不干净,竟然连祭品都敢偷。来人,给本宫捂上嘴,杖责十下!”
太子妃一声令下,我根本没有开口辩驳的机会就被按上老虎凳。
板子重重的落在我身上,我努力弓起背想要护住什么,却于事无补。
好疼,我流血了。像是有什么肉块流了出来,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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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想好了吗?你就不想为你的孩子报仇?还是怕被查出来?总归药也不是你的,到时候药的来源查出来,你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全身而退。”
看着站在我面前的人,我头脑有些紊乱,原来后宫中每个人都有面具,不知道姐姐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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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一样吧。”
我受了酷刑,血流得有点多。
他们将慎刑司的每一样酷刑都用了一遍,好在我没有将脏水泼到姐姐身上。
她是宫里唯一一个将下人当人看的,这便当作我的报恩吧。
费力地睁开眼睛,托盘里放着白绫、匕首和毒酒。
我的伤口已经化脓,此刻立时没了性命反而是一种解脱。只是白绫和匕首恐怕我已经没有力气用,端起毒酒一杯饮尽。
原来,老人说死前能看见活着时的种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