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素又掏出几块银子,一同放在木板上。
守卫回头,似是与一同值守的弟兄们对视了一下,大手扣住所有的银子,一下抹进了手里,不再同玄素说话,直接合上了木板。
玄素只盼着几人收了银子,能好好请个太医来。
纤柔殿如今和冷宫也差不多,玄素求了侍卫,第二日才派了人来。
来的却不过是个小方士,人人的官儿都压他一级,这种没多少油水的地方,自然被推给了他。
这方士给林卿莞看了看,只说她这是心病便没了下文。
向来心病难医,加之林卿莞又不肯进食,司膳房送来的又净是些残羹冷炙。林卿莞迅速消瘦下来,形容枯槁,眼窝深陷,面颊内凹,整个人颓丧不已,宛如一家骷髅。
这样过了几天,林卿莞总算肯听人说话了,却从不回应,只是动动眼珠。
随玉、玄素轮番守着她,生怕一时不查林卿莞会做出携傻事来。
殿外忽传来一阵喧嚣,锁了许久的宫门被人打开了。
林卿莞身边离不得人,随玉守着她,竖着耳朵听着,只盼太子回心转意,肯放林卿莞出去。
宫门打开了,带来的却不是什么好消息。一个嬷嬷趾高气昂地进殿,纤柔殿内几个宫女都在宫门口围观,这嬷嬷随手指了几个人就要走,见状,玄素将围在前面的宫女挡到身后去,喊道:“每个宫里分配多少人,早有定例,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私自调人!”
嬷嬷看向林卿莞和玄素,也不行礼,纤柔殿如今不过是只任人宰割的软柿子,任谁都能踩上一角:“眼看皇上又要选秀了,处处有事要忙,林承徽素来仁善,体恤咱们,左不过纤柔殿里如此清闲,也用不着这么些人,倒不如借给奴婢使使。”
这嬷嬷不阴不阳地继续道:“宫里自然凡事皆有定例,只是太子既将承徽的月例降到了奉仪,您也不适合再占着这么多奴婢了吧!”
“你!”玄素被噎住了。瞪圆了眼睛盯着她,许是有些羞恼,眼眶已泛红。
随玉看床上林卿莞禁闭双目,眼珠却在滚动,知晓外面的对话她全听见了。
如今纤柔殿冷清的连只鸟都不愿踏足,能听见也不稀奇。
随玉往地上一跪,头重重地磕下去:“承徽!奴婢知道您为了孩子伤心难过。可是如今舅老爷有难,表少爷又才考的武举,哪里有能力救他们?”
殿外几个被喊走的小宫娥,可遇见自己往后的日子,都哭出了声。
“去了的人固然要怀念,可是承徽忍心看着还活着的人受苦,一同跟着去了下面吗?承徽很该振作才是,养好了身子,想办法联络舅老爷,重新获得太子的恩宠!”
随着随玉一番话,林卿莞的眼泪延绵不绝地涌出来。虽说没有振作的迹象,但肯哭出来到底是好的。
随玉叹口气,走到殿门边,要几个刚刚哭过的小宫女打一盆热水给林卿莞净面。
转眼林卿莞禁足已有三月。宫里的情况变幻无常,随玉找了个可信赖的人打听一番,才得知日前大理寺卿竟下令对敬国夫人严刑逼供,时至今日,敬国夫人高烧不退,生命垂危。
林卿莞在被随玉劝过后,虽已开始进食,但仍是一副仄仄的模样,随玉心中焦急,闯入正殿,对着已瘦脱了相的林卿莞重重的跪了下去:“承徽可还记得您五岁时被林府大少爷推进池塘,是何人替您主持公道?您被二夫人陷害是克夫的灾星,是何人替您洗脱冤屈?林老爷要将您赶到庄子上去,是何人出面,才使您免于受苦反而习得一身医术?”
林卿莞动了动眼珠,没有说话。随玉继续质问道:“如今敬国夫人身受重刑命在旦夕,您却一味沉湎于已逝之人、为太子变心而伤神。您可还对得起太太和敬国夫人进宫之前对您的教导?”
随玉字字珠玑,终于令林卿莞有了些反应,她动了动嘴唇,几日未开口,令她的语音沙哑不成调:“替我更衣。”
随玉喜极而泣,立刻让人烧热水供林卿莞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