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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宁轻轻一笑,像是自嘲:“虽是自作聪明,倒也是真聪明!”

她顿了顿:“既然这么聪明,替我拟两封书信!”

次日,清晨有人敲门:“客官,楼下有位贾公子自称是您的朋友,想要见您!”

阿宁嘴角微微一动:“请上来!”

“贾铭?”阿宁眯着眼:“是该好好用用这颗子了!”

“阿宁姑娘,好久不见!”贾铭才推门而入,便熟络的和阿宁打起了招呼。

阿宁微微一笑:“是好久不见了!”她指了指旁边的座位:“不知近来贾府情况可好?”

“托姑娘的福,一切蒸蒸日上!”贾铭的语气里带着抹灭不了的意气风发。

“如此甚好”阿宁语气里似乎也为他高兴:“不知贾公子到访有何贵干?”

“不久前接到阿宁姑娘的来信,恰逢茶叶采办又要经过洞庭,便来拜访!”阿宁自然知道贾铭已经去岳州萧宅拜见过,但还是问了一句:“贾公子自是不知我在洞庭的,怕是家兄告知的罢!”

“不错!我的确到过萧宅!”贾铭不否认,其实他也没什么好否认的,他巴不得阿宁知道:“这一拜访才知道你们萧宅只花了不到三个月,便占了岳州近一半的商号!当时还奇怪阿宁姑娘一介女流,竟然有如此眼光,原来是有这么个卓绝的兄长!”

阿宁不否认,反倒顺着他的话:“贾公子过奖了,是哥哥教导有方!”

“不知贾公子何日返回继康?”阿宁问。

贾铭不知阿宁打的什么主意,只得照实回答:“还早,怕是还有一两个月吧!”

“哦!如此……”适时,青悠端着茶水进入,给贾铭和阿宁个各上了一杯,立到门外守着。

“不知回去之后贾公子打算如何?”

贾铭一头雾水,迷惑的望着阿宁:“什么打算如何?”

“听闻陛下将原本掌握在皇家手中的那两种茶叶交由你采办?”阿宁漫不经心的问。

“是!”贾铭倒也不藏着掖着。

“皇家采办的,你却紧紧抓在手中,你说皇上会怎么想?”阿宁喝了一小口茶:“他会觉得你之前说的那番话不过是借着他的势力在打压秦家,虽说那是他自己所想,但被利用只要是个人心里难免会有不快!所以你要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贾铭有些纠结:“可是那些实力我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到的,这么还回去我不甘心!”

阿宁像是说着无足轻重的事:“所谓来往来往,有来就会有往,既然陛下动了制衡的心思,自然不会让你贾府吃亏,到时候陛下的好感你博得了,想要的也拿到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贾铭想了想,顿悟的点点头:“谢阿宁姑娘指点!”

“主子……”青悠心虚的递上一封信,阿宁瞪了瞪她:“没看到我这儿有客人?”

“青悠知错!可是公子已经连来两封信催您回去,说是宴会已经备好了,就等您这个主角”

“就跟他说我已经启程了,过几天就到!这还用我教你?”阿宁的语气有点怒。

“是!”青悠微微看了贾铭一眼:“公子让您多请些朋友,一起到家里聚聚!”

她指的朋友自然指的是贾铭。

“滚下去!”阿宁咆哮着。

待青悠下去,阿宁难看的脸色才缓过来:“长兄如父,我知道我哥哥是为我好,但我这人就是讨厌别人干涉我的事,让贾公子见笑了!”

“你们萧宅有事?不知有没有用得到我贾某的地方?”贾铭刚收了阿宁的指点,自然不会放掉这个献殷勤的机会。

“能有什么事?还不是我哥哥,非要给我补办个生日宴,还弄得大张旗鼓的……”阿宁说着,无奈叹了一声。

“阿宁姑娘的生辰?”贾铭有些意外。

阿宁赶紧解释:“其实正儿八经的生辰已经过了,只是当时在外面,哥哥硬是闹着要给我补办!”

贾铭想着,怪不得前几日去萧宅,大家都忙着采办,原来是阿宁的生辰。

其实当时贾铭遇上的不过是萧宅在搬运从火岩门借来的东西,要补办生辰的消息萧然也是昨夜才得到的消息。

“不知是什么时候?”贾铭问。

阿宁有些为难:“贾公子日理万机,就不必前来了!不过是女儿家家的生辰,有什么看头?”

“既然知道,岂有不去之理?”贾铭说得义愤填膺,完全不知道这不过是阿宁为他和某些人设的局:“还是阿宁姑娘从未将我当成朋友?”

“自然不是!”阿宁踌躇一小会儿:“是在五日之后!”

“那不见不散!”贾铭爽快的留下这句话。

“不见不散!”

阿宁手指轻轻在桌上敲着,然后猛然转向一旁:“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君子所为!”

广言悠悠从暗处晃出来,悠闲的坐着:“昨晚听说你连夜出门,今天就为贾铭准备了这出大戏,看来是知道了昨日之事是何人所为!”

“不错,是知道了!”阿宁没打算就这个问题说谎。

“那这出戏你打算如何唱?”

阿宁望着广言:“我不负责唱戏,只负责搭台!”她愣了愣:“不过为避免引火烧身,我想向你借些东西!”

广言若有所思的看着阿宁:“借是可以,不过戏台旁要给我留个好位置!”

“成交!”

傍晚,阿宁差人将红药送回章台,她自己一人坐在屋中思量着自己所有的安置,生怕出一处漏洞。

算算时间,邵州那边应该快来消息了吧?阿宁手指轻轻在桌上敲着,一下又一下。

“主子!”来报信的是青远。

“进展如何?”

青远递上刚收到的信:“邵州传来消息,事成!”

阿宁看完信件之后面色轻松不少,轻轻将信夹在指尖递到刚吹起的火折子上焚毁:“痕迹可处理干净了?”

“干干净净!”青远回答得干净利落。

“让青悠抓紧时间,最迟今天午夜必须一切就绪!”

“巨鲸帮那边……”青远有些担心,毕竟那封信是经他的手写的,他知道信里写了些什么。哪有人杀了人通知人家来领尸体的,所幸阿宁最后没让青远落款。

“我自有安排!”阿宁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对了广言可还在客栈?”

青远思索了一番才知道阿宁口中所谓的广言是谁:“和我们一起的那位公子今儿正午出去过一趟,约摸一个时辰前已经回来了!”

“嗯!下去吧!”阿宁这个人一向这样,从来不会多说一个无关紧要的字。

她掐着时辰,去敲广言的门,不知广言在干什么,很久之后门内才应声:“进!”

“吱嘎!”一声,门开向两边,灌进来的冷空气涌入房中,拂动着广言的鬓发,广言手中笔还未来得及落下恍然抬起眼,阿宁正站在开着的门中央。四目相对,空气骤然一顿。

“你……”广言眉毛微抬,有些诧异。

“找你有事相商”阿宁眼底未起波澜:“你要是忙,就待会儿再说!”

“不忙……”广言说着,将手边的笔墨推到一边,示意阿宁进来。“你是为了托我办的事吧?”

阿宁轻轻合上房门,坐到广言邻近的座位:“不错!”

“也对!”广言脸上光芒暗淡了不少。他望着阿宁,目光中带着无可奈何:“你的事我哪敢懈怠,自然早就办好了!”

说着,抽出一张叠好的纸递过去:“运送邱平母亲遗体的船只前日出发,今夜大概会停在朗州,算着时间明天未时左右会途径洞庭,还有……你让我准备的人和货物我已经准备就绪,你随时可以调配!”

阿宁接过纸条,消化着广言方才的信息:“不知邱家负责运送老太太遗体的是谁?”

广言呷了一口茶:“邱平的弟弟邱方!”

阿宁嘴角微微一动,眼底浮着一层不深的笑意,用她那自带冷意的声音回答:“如此甚好!”

第二日正午,阿宁带着货物站在码头,巨鲸帮如约而至,两艘大船上满满插着带着巨鲸帮帮徽的旗帜巍峨的停靠过来。

船一停稳,一个彪形大汉跳下船来,左右看了看,朝阿宁见礼:“想必这位就是宁公子!”

阿宁微微一笑,故意压低声音:“不错,在下正是宁某人,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在下巨鲸帮三堂堂主!”

阿宁了然的点点头:“堂主,押运之事想必我的婢女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她的声音带着一种隐隐约约的迫人气势。

“是是是……”那彪形大汉连答数声,倒也不是真的有多虔诚,所谓有奶便是娘,阿宁此次出价可是阔绰。

不过是押运一些药材,粮食外带护卫随行人员安全,价钱可是比平时翻了一倍。

“这批货对我非常重要,我要的是人,货安安全全抵达目的地,若有闪失,贵帮可是要加倍赔偿的!”阿宁再三确认。

那彪形大汉似乎对阿宁的担心不以为然,心里暗骂阿宁的杞人忧天,脸上却还是笑意连连:“那是自然,我巨鲸帮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宁公子放宽心!”

得到那大汉的肯定,阿宁才似乎松了口气:“既然如此,装货,上船!”

“宁兄这是打算赖账?”阿宁前脚刚踏上甲板,身后便传来熟悉的声音。

阿宁眉头一动,回过头来,广言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站在她身后。

“嗯?”

广言见阿宁眼底微微的诧异:“宁兄不是答应请我看戏的么?你走了,我找谁讨去?”

“你不是有事要忙么?”阿宁有些搞不懂这人。

广言想了想,义正言辞的开口:“为了不让宁兄做失信于人的小人,我昨天已经把事情都处理完了!”

阿宁轻轻一让,给广言让出一条路:“既然如此,那就请吧!”

“恭敬不如从命!”

一旁的青悠暗自扶额,恭敬不如从命个鬼,都追到这儿来了,自家主子能说什么。

船行驶了快半日,由于舟车劳顿,整个人昏昏沉沉的,阿宁最受不了这种感觉,披了件披风,站到甲板上吹风。

快入冬后,天黑得都特别早,申时才刚过,就开始看不太清楚。晚风拂过脸颊,带着淡淡的腥味。

广言跟着走出船舱,望着阿宁飘忽的目光,不由得一问:“你很喜欢洞庭?”

“没见过,便没有执念,谈不上喜欢!倒是有个……!”阿宁似乎意识到什么,突然顿住。

广言眉头微微一压:“倒是有个什么?”

阿宁无所谓的笑笑,叹了一口气:“倒是有个念头想来看看,毕竟泡了那么久的洞庭碧螺春,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人杰地灵的地方能产出如此盛名的茶!如此而已!”

“果真如此?”广言不太相信。

但阿宁却看着广言的眼睛,坚定的重复着:“果真如此!”

然后转过去,对着大片空阔的湖面:“其实洞庭还是很美的!那种不见其真面的神秘的美!”

广言学着阿宁的样子,碰在栏杆上:“是很美,但我见过更美的景色!”他渐渐埋下头,不在看远处:“一院子的桃花,母亲抱着琴坐在桃树下,地上,肩上,发上都是春风摇下的花瓣!青青的草,低飞的燕……”

描述之中,阿宁眼前浮现出那个她深深记住的地方,肃穆高大的房梁,离得很远却又按四合院规格围起的成排屋子,以及院子中央一株参天的菩提树,盛夏还未到来之时微风过处,菩提花飘落到不远处的青石板台阶上。

阿宁闭上眼睛,掩去眼底的情绪,轻说了句:“对啊!很美呢!”语气却像是怀念,像是叹息。

“此情此景真想弹奏一曲,可惜此处无琴!”广言语气中带着排遣不去的忧愁,却也在强颜欢笑着。

“谁说没有?”阿宁没有回头,却吩咐了下去不一会儿青悠抱着一把七弦琴上前,放在刚搬出来的案桌上。

“虽说比不得你在九龙塔上的那一把,但也是好琴!”阿宁的声音传来。

片刻身后琴声悠悠入耳,阿宁身体一怔,搭在栏杆上的手指紧紧抓住栏杆,然后又无力的松开。

天色渐渐暗下来,黑下来,湖面上过往的船只都必须要打起火把才能通行。

行驶之中,只觉船身微微一颤,阿宁站的地方突然从湖里伸出一只手,抓住甲板,阿宁眼眸飞快落在渐渐从水面出现的人身上,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蹲下去抓住他的手将那人拽上来,青远整个人顺着船舷滑上来,浑身湿漉漉的发着抖,嘴唇都开始发白了!

远处追过来的火光越来越亮,声音也越来越嘈杂。

“进去,将衣服换下来,处理掉!药水在衣襟里!”

青远冷得口齿都不清楚了,却还是哆哆嗦嗦的回答:“是!”

广言看着青远脸上的一大片红斑,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巨鲸帮此次前来押运的那位堂主身边好像就有那么一个快半张脸都被红斑覆盖之人。

阿宁回过身,示意青悠,只见青悠点点头,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将一个沉沉的东西推下洞庭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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