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君之罪是死罪。
顾文君是在救自己,也是在救秦川。
夜色凄寒,冻得顾文君微微打颤,冷风一吹,皮肤上就冒出不少的小疙瘩,瑟瑟发抖。她寻了一处能隐蔽视野的地方,才飞快地换上衣服。
她还是怕死的。
如果白捡来一次重生,欠了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顾文君真不想趟这趟浑水。做男做女对她而言并没有那么多区别。
穿上衣裳,头发却干不了,湿哒哒地贴在身后,让顾文君有些难受。
她静静地等待着,不一会儿就听到踩在泥土上的脚步声,步履矫健,落地笃定,有意避开了落叶,声音几不可察。
“秦大人,你来了。”
顾文君先出声,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几分空灵,清脆干净,正是少年少女雌雄难辨的年纪。
秦川沉默不语地显出身影。
冰肌雪肤,墨发红唇,纤腰玉手……这么多细节,他竟然一直没有发现顾文君是女子,秦川心里骇然。还是因为顾文君从现代而来,前世身份特殊,所以行事果断诡诈,实在看不出有任何温婉柔软的女子痕迹。
远比顾文君曾经的畏缩自闭还要自然,难怪没有人怀疑。
“秦大人,我是隐瞒了很多事情,但这里有我的苦衷,还望秦大人勿怪。”
秦川只能开口问:“你为什么要扮成男子?”
顾文君答:“这是我和顾家的恩怨,这世道一个男子要做任何事情都比女人要方便得多。”她注意着自己的措辞,引着秦川往下问。
秦川对此不予评价,顾家的事情和他没关系,但是他不相信顾文君能一辈子都憎恨顾家,他担心的就是血缘族亲的力量。
也许将来有一天,顾文君还是会倒向顾长礼,倒向顾家背后的敬王。
顾文君的眼神微闪,在黑夜朦胧的月光下映射出微弱的幽光。她洞悉了秦川的想法,“我要扮成男子,是因为我要整个顾家。男子的身份才能继承顾家的一切,我注定和清乐县主、还有敬王不死不休。”
也注定要和顾长礼撕破脸皮。
秦川这才愕然无语。
他想不到,顾文君的野心竟然这么大。也对,这个女人是异想天开要考科举的,怎么会止步于夺得顾长礼的宠爱。
“那你又为什么要帮我?就算你在陛下那里帮我躲过一劫,我还是要杀你的。”
“我当然帮秦大人这样忠君爱国的人。秦大人肯定不会杀我的,因为我活着更有用。比如,我就救了秦大人的命。”顾文君是在提醒他救命之恩恩。
秦川直立无话,他不及陛下多思早慧,但是他也看得出顾文君绝非常人。
如果不是同阵营,那么将来她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可怕的敌人。
好就好在,顾文君是个女人。
“你是个女人,女人有更快的报复方法。”秦川终于领悟了陛下对顾文君的不同,那一丝异样原来是源自这里。
成为陛下的宠妃,哪怕萧清乐是县主也要低顾文君一头。
不过秦川没有说出这句话,因为他觉得顾文君不会接受这种方法。
“男人有更好的报仇法子。”顾文君紧绷的脸色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男人也对秦大人更有用。”
沉默许久,秦川才道:“你通不过考试前的巡检搜身。”
顾文君惊疑:“什么巡检?”
“你不知道?”秦川摇摇头,笃定道:“进场的考生都要排队试检,必须把盘结的头发松开,解开所有的衣服,而且还要检查耳朵和鼻子,防止考生塞藏纸条,然后再换上考服进场。”
这让顾文君心沉,当众之下脱衣检查,就算是她也不可能有办法。顾文君虽然对古代文化略知一二,但也不是全知全能。这些细节触及到了她的盲区。
以前看电视,那些女扮男装去打仗做官的故事看上去就轻易极了。
但现实肯定是难上加难。
顾文君瞬间想到一个问题:“就算有这样的规定,那些贵族考生怎么可能接受得了?不仅不尊重读书人,还有辱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