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顾家来人了,明明就是窝藏了逃犯。顾家会要他?李婶子第一个不信!
也就那许三傻,这样都没发现不对。
还好她精,李婶子扒着屋子偷看到了,那男人身上有血,他受了伤!李婶子要赶回去,给江东那边递消息。
看着李婶子脚步匆匆地往外走,顾文君扭身回去,锁了门关了窗,脸色不好:“你,把衣服给我脱了。”
陡然画风一变,似乎要重演强占美男的戏。
但萧允煜这次很平静,刚才看顾文君对别人耍赖,倒也有趣。萧允煜看她闹腾,怒气消了,又觉得有几分好笑。
他并不矫情,乖觉地掀开衣襟,反手拽下外袍,露出修长的身体。莹润如玉,却被伤疤破坏了美感,纱布缠了几圈,全染了红。
萧允煜这么听话,顾文君反而纳闷:“你现在不怕,我是觊觎你美色啦?”
“哼。”
他懒得再和顾文君计较。
顾文君磨牙,按住满心算计,先度过眼前难关再说。那李婶子不会罢休的,她得先处理了萧允煜的伤,对外有个说法。
还好她是搞间谍的,干这行,想活命,就得什么都会。
天色渐渐发黑,顾文君翻找不出多的,只好点了一根烛火,在昏暗的小木屋子里晕染开一丝朦胧的光。
气氛微暧。
借着光,她小心地解开了萧允煜的纱布,露出肩处的狰狞箭伤,箭头已经被拔了。但是果然,仍旧血流不止,难以结疤。旧的血迹干涸,新的血又汨汨渗出。
顾文君没有直接伸手碰,而是解了自己的男式发髻,拔下一根木簪。在烛火上烤过,用簪尖点着伤口消毒。
簪子烫得灼热,触碰皮肉冒出白烟,滋滋作响。而萧允煜紧握双拳,额角冒汗,面色发白,却连一声闷哼都没有泄出来,心性坚韧到可敬可怕。
只是熬了那么多天,痛到极致,萧允煜眼前也一阵模糊。
落难至此,只有一个少年散发披肩,跪坐床边照料他。光影朦胧,竟衬得他秀色如画,甚过女子。
顾文君放下簪子,撕了一片干净的棉布,重新包扎,换了个手法从萧允煜的臂下绕了两次,他不得不不张开手,好似把顾文君拥入怀中,等她按紧打结。
萧允煜还从来没有和旁人这么亲近过,只觉得顾文君身量瘦小,腰肢纤细。
为了转移旖思,萧允煜问:“这是什么包扎手法?不要胡来。”
顾文君使坏,用力系了个结,但萧允煜纹丝不动,她自讨没趣翻了个白眼。
“这能让你止住两个时辰的血,睡会吧,要祛毒可不轻松。”
夜间她声音变得柔和,让萧允煜不自觉地听从。一直小心戒严着,他确实也累了。
然而等到萧允煜再睁眼,烛火已经熄灭,床榻上只有他一个人,枕边戳着一个深洞,正是他之前用匕首刺破的。
而那把匕首已经被顾文君藏起来带走了。
萧允煜一瞬间就清醒了。
顾文君!
他眼中泛起森森寒意,那张苍白俊美的面容隐在阴影里,他勾起唇一笑整个人都诡谲起来。真是好手段,把他都骗了。
不过没关系,不顺心,找出来剐了便是。
挑开皮,灌进汤,整张好皮相剥下来,能切成万片碎肉,等剐了千万刀,他还要让顾文君留下一口气好好后悔。
“砰”
紧闭的屋门被打开,萧允煜移手摸向腰间箭囊,暗自戒备。
却见从屋外走进来一个长发少年,披星戴月寒露深重,他背后是清冷夜色,他怀里是成堆草药。
也许是今夜的月光太亮了,萧允煜一时错觉,竟觉得是顾文君在发光,比他十九年生涯里所见过的所有王公贵女都更加印象深刻。
“你这就起来了?”
顾文君问了一句:“夜里降温了,我给你加一床被子。”
萧允煜突然心头温热,好像这荒野乡下、破败旧屋也没那么糟了。沸腾的杀机平息了下去,只余下一捧月色在心间。
好吧,不管顾文君目的是什么,顾家的事,他都应该管一管。
江东郡守,清乐县主……
呵,敬王那个老东西,手确实伸得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