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晃晃悠悠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苏季青听到叫卖的声音,她掀开窗帘往外看,果然已经来到闹市之中。她敲了敲车壁:“挽风,我在这儿下车。”
“是。”
马车停下,苏季青躬身出去。经过宇文京墨的时候被他扯回来,宇文京墨在她有些惊愕的眼神里,给她把兜帽戴上:“我先下去。”他伸手整理她有些凌乱的额发,这才转身下马车,而且还不忘对她伸出手,“栩栩,来。”
苏季青搭着他的手下了马车,随即就想把手收回来,却被稳稳握住。苏季青侧目看去,宇文京墨却没有放手:“栩栩想去哪儿?”
苏季青顺着长街望去,只见他们来到一处闹市之中,马车似是挡住了行人的路,其余的人都从周边绕过。路上有人不免抱怨的看过来却被冷脸的侍卫给瞪回去。苏季青转头对挽风说:“挽风,把马车驾到别处去吧,别扰了行人。”
“可是……”挽风看一眼她身后的宇文京墨,欲言又止。苏季青笑道:“没事。”说罢,她对宇文京墨说:“我就想走走,这里你比我熟悉,你带路吧。”
不知宇文京墨听完这话是怎么想的,竟这的就牵着苏季青走入人流中,连侍卫都不带。苏季青看着街上的热闹,目光偶尔被一些自己从未看过的玩意吸引。直到被宇文京墨引到一座人流涌动的小楼前,才意识到自己竟不知不觉走了几条街。
她回首看向自己来时的路,心中叹道:是个盛世啊。
一路过来都是青石砖路,目之所及都是忙忙碌碌的百姓,连路边行乞的人都少。苏季青垂眸,她已经许久未曾见过这么平和的城市,可记忆中那些黑暗惨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宇文京墨牵着她来到二楼的雅座,刚好靠着栏杆,能听到楼下说书人说书。
说书人是位利落的老太太,敲鼓打板,说着新出的故事。
这楼里做着男男女女似乎并不意外说书的是位老太太,听得津津有味的。老太太说的正是牧云皇朝的开国皇帝是如何打江山的事情,说道紧张处连楼里的气氛都跟着紧张起来。苏季青在二楼听着,刚品出些味来,那说书人却重重的敲了一下鼓,说着下回继续。
苏季青有些遗憾,楼下的人也颇有怨声,只听其中一人道:“说得再好又如何,这偌大的江山,还不是因为男色给让出去了。”那人的声音不大,却不知为何传到了苏季青的耳朵里。连带着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那人似乎发现自己说了句让众人都沉默的话,有些尴尬,却硬撑着继续说:“我说的难道不对?现在的江山还是牧云家的么?”
与她一起来的男子,拉了拉她的衣袖,却被她甩开。
苏季青看向那人,好似牧云栩的记忆里有这个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是谁。一旁的宇文京墨说道:“前礼部侍郎,张云逸。”
啊,那个因为牧云栩退位以头撞柱,没死成,又顶着一头鲜血把牧云栩骂了一通的女人。苏季青颇有感兴趣的笑了起来,看着她身边的男子又尴尬又好气的表情,周围的人群也是各有心思。
牧云栩怎么想的苏季青大约能理解,苏季青却不怎么在乎这个江山谁来坐的,她一路以来所闻所见,知道宇文昌蒲是个不错的国家领袖,这就足够了。生活在盛世的人民太过安逸,不知道战乱所带来的痛苦,但原来的苏季青却深有体会。
她搁下茶杯,对宇文京墨说:“走吧。”
楼下已经有人出声与张云逸辩论,苏季青拉拢兜帽遮住自己的脸,与宇文京墨走下楼。也不知是宇文京墨的脸太过引人注目,还是有人故意安排,张云逸一眼便从人群中看到了他,连带着看到了被兜帽遮住半张脸的苏季青,也就是牧云栩。
“陛下!”
苏季青当做自己没听到,也不知道她喊谁。却拦不住张云逸冲到自己面前行礼:“陛下!”
苏季青在心里叹口气,垂眸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张云逸:“我已不是你的陛下了,就在刚才你还说我为了男色把江山让了出去了。”
“……”
“我都让了江山,怎么还会是你的陛下呢?”苏季青回首看向满楼愣住的男男女女,“张云逸,我且问你。当时情景,我若不让江山,战事一起,这满城的百姓,这天下的黎民,能活几人?单论你,可还能坐在这里听书?”
苏季青问完这句话,马车也来到楼前。她依旧扶着宇文京墨的手上车,微风吹起兜帽的一角,露出半张绝美的容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