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长剑，杨凡一步步走向马锦添，身上的鲜血自手臂流出，顺着长剑，在青石路面上，留下一条长长的痕迹。

不远处的马芸娘叹了一口气，拦在了杨凡面前。

“留他一命吧，你已经杀得够多了。”

回应马芸娘的，是杨凡抬起长剑的手臂。

“芸娘，芸娘，你救我，救救我。你已经取回了自己的力量，现在的你，一定能杀了这个小子。我不想死，看在我收留你的份上，看在我做了你几十年爹的份上。”

马锦添似乎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拼命的乞求着。马芸娘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即对眼前的杨凡抬起了双手。

“收手吧杨凡，我不想杀你，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

杨凡嘴角裂开一丝狰狞，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够了，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好不好？”

人群中突然冲出一道倩影，死死的抱住杨凡，同时也护住了杨凡。是莫芷兰，她也回来了。与她一起的，还有瓶儿和秀才。

看着挡在杨凡身前的倩影，马芸娘缓缓的收回了手臂。她实在下不去手，说到底，虽然她也是怪物，但怪物也是分善恶的。

“杨凡，不要再打了，跟我走好不好。你不是想成仙吗，我带你去找仙人，我们一起成仙。”

神色有些挣扎，表情在痛苦和狰狞间不断转换。好几次，杨凡想要伸手推开莫芷兰，但是抬到一半的手臂又放了下去。

怪我，都怪我，他现在一定很痛苦。

看着遍体鳞伤的杨凡，一股自责的情绪油然而生，说到底，杨凡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大男孩，甚至比她还小一岁。

若不是她，杨凡何至于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偏偏要去马家抓鬼，为什么不早点带杨凡走。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错，她再也不忍心看到杨凡因为她流血受伤了。

“锁！”

牙缝中突然挤出了一个字，躺在地上的小黑艰难爬起，走进了马家。不多时，小黑嘴里叼着一块紫铜大锁，晃晃悠悠的从马家走了出来。

咔嚓

大锁合上，杨凡仿佛被抽离了全身力气，软绵绵的瘫倒在莫芷兰怀中。看着面前梨花带雨的少女，杨凡抬起手臂，轻轻的捋了捋少女额前那一缕洁白的秀发。

“别哭，不好看了。”

少女喜极而泣，哭得更凶了。杨凡之前的样子有些吓人，她真害怕他再也回不来了。

“杀了他，杀了马锦添！”

不知谁高喊了一句，立刻有人拿起了镰刀。之前是因为害怕，现在怪物们都死了，只剩下马锦添一个，镇民们似乎也没那么害怕了。

况且，怪物并不是不可杀死，只要撕烂它们的皮，它们一样也活不了。

“芸娘，求求你，救救我！”

到底还是相处了几十年的亲情，马芸娘终究有些不忍。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镇民，一丝青灰色的气流在马芸娘手臂上不断盘旋。马芸娘对这些镇民可没有丝毫感情，她准备杀鸡儆猴。

虽然马芸娘心地确实不坏，但说到底，她也是个怪物，怜悯这个词，她早就忘了。

“芸娘，不要！”

最后关头，一个身影拦在了马芸娘身前。青灰色的气流来不及撤回，便直直的拍在了秀才胸口。

“不！！！”

马芸娘发出绝望的悲呼，自己的实力她是最清楚的。秀才以凡人之躯接她一击，结果可想而知。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抱着秀才的身体，马芸娘努力想要捂住秀才口中溢出的鲜血，但结果只是徒劳。她想哭，却忘了自己早已不会流泪。

“芸娘，别一错再错了。”

秀才抬起手臂，似乎想要抚摸马芸娘的脸庞，却悬在半空无力落下。马芸娘连忙接住秀才的手臂，紧紧贴在脸上。

“是的，我错了，我彻底错了，我们这样的怪物，本就是个错误的存在。早在当年，我就不应该答应马锦添的乞求。没想到，我错了一次，也错了第二次。都怪你！”

最后三个字，是对着马锦添说得。

马锦添见状不妙，似乎是想开溜，却被一道青灰色的气流直接卷起。

“做错了，就得弥补，现在和我一起来赎罪吧。”

“不，不要！”

没有理会马锦添的哀求，青灰色的气流扯起马锦添，消失在了马家大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