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夜半三更,成陌仍旧来赴约,略显憔悴的走去亭子里,脑袋里还在想着,抱了别的女孩子,到底要怎么和阿祉交代。
一边想着,一边看着比他还要憔悴的舟思远。
此刻,舟思远的手里捏这根柳条,枝条上的叶子都被摘的一叶不剩。
舟思远脑子里沉沉浮浮,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连成陌来了也没注意到。
察觉到成陌的到来,舟思远的眼里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连忙站起来,嘴角微扬,“你来了。”
原以为深更半夜,他不会再来了。
“什么事,”这是第一次舟思远等到半夜,成陌着实意外。
“有一事相求,”舟思远开门见山,“大哥有特殊能力,还请大哥求助。”
成陌抱臂,靠着廊柱,微微偏头,“为南荣而来?”
“是,”舟思远诚恳颔首,“她的想法,到底是出自何意?”
成陌歪着脑袋,看着焦急万分的舟思远,忽而发笑,“不过是想借助于言辞犀利,把你们拒人于千里之外而已,只是,久而久之,人们对她开始会怜悯,可惜,疼爱,时日一长,会慢慢演变成厌恶,憎恨,腻恨,也没人会喜欢她,包括南荣二老。”
舟思远听得踉跄后退几步,不可置信的去相信现在的她会是这样的,用这样的方法拒人于千里之外,真的可行吗?
未等舟思远话,成陌言语有些轻蔑,“若她还纠结成珏害人一事,那就让她去找当事人,连虞宣帝都没拿他怎样,来我这里太讨法,是不会有结果的。”
成陌特别不看好如今的南荣槿,又不是她一个人有特殊的起死回生,放眼大虞这个世界,千千万万个人都回来,不都是好好的过日子,哪有人一直纠结那些芝麻大的事情不放?
舟思远愣头愣脑的站在那里有一会儿,无力反驳一句,原来她一直纠结于此事。
舟思远懒散的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到了晚间,石凳还是带有余热。
舟思远的手指轻轻地放在旁边的石桌上,目光呆滞的看向了不远处,在看什么,也不知道。
夜里的风,依旧是热的,与半夜深林里升起来的雾霾夹杂着,有一种不清楚的韵味。
成陌走过去,叮嘱了一句,“这个坎,还得她自己走过去,若是她执迷不悟,真没人能救她了!”
成陌走时,在舟思远的肩上拍了一拍,轻微的叹了口气,“你也不要被绕进去,日子还长呢!”
舟思远抬起头来,仰视了成陌,想通聊他抿紧嘴唇,讪笑道,“我知道了,多谢。”
“不必客气,我不喜欢看饶隐私,仅此一次。”成陌的手掌重重地压着他的肩膀,深沉的笑了,“夜深了,回去歇着,明日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呢!”
有气无力的舟思远坐在那里静了静,脑海里的漂浮不定的画面扰乱了他的心神。
一旦想到日子那么艰难,都还要努力的活着,也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着这些无厘头的东西。
了却了心愿,也有了应对的法子,舟思远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紧绷的脸颊也有了丝丝淡淡的微笑。
“是,大哥,”既然尊称大哥,自然有他信服的原由。
这一夜,成陌注定无眠,因他还在为这一事担忧。
相较于成陌的无眠,还有一人无眠了多少个日日夜夜,而此时的他,就站在筑起的高墙外。
一身金黄龙腾的着装打扮,周身华丽,背着手仰头望着夜晚里的高墙,也只有这个时候,没人能发现他的到来。
“皇上,”一旁的喜玉拿来盘龙金丝秀锦披风轻轻地披在虞宣帝的肩头,唯唯诺诺的,腆着脸无奈笑了声,“皇上,若您担忧,何不如亲自去瞧一瞧,看到他们安然无恙,不就不那么担忧了?”
“罢了罢了,”虞宣帝紧紧拉着披风,往身子裹了裹。
这人一上了年岁,年轻时落下的病根,就像雕工精细的工艺品一样,数道雕刻的淡淡的哀伤笼罩着,周围的寂静,残留着的美丽雕刻,给人一种“荣华富贵转头空”的感觉,这种感觉涤荡着沉默不语的状态。
胸口的压抑,泪水的冰冷,洗刷着萎靡额脸庞,嘴角浮现的苦笑,带着止不住的思念,终于沉沉睡去。怕是同他死后自会随之长眠。
虞宣帝的双眸此时此刻真情流露出来以前的种种过往,既美丽还回味无穷。
可现在,却被一堵墙隔开,他在外日思夜想,却不知道她在里面是什么样子的,饿了?哭了?憔悴了?还是累了?
统统一概不知。
“哎,”虞宣帝沉重的叹了口气,望了望身边跟随了近二十年的喜玉,“喜玉,先前的信件,可送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