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万里,万里无云,风吹过苍与红日,满纷卷的落叶。
阿祉怎么也不会想到,就去了一趟河边洗衣服,会碰到许久不见的柳絮。
柳絮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肮脏不堪,脚下的鞋子只剩了一只,没穿鞋的那只满是皲裂的伤口,渗着血水,夹杂着污泥浊水,都看不清楚原样。
柳絮手里还紧紧地抱着看不清颜色的馒头,风轻轻吹过时,落了一些灰屑。
阿祉收起了还有水珠滴落的衣衫放进木盆内,捶衣棒拿在手里,淡漠的瞥了一眼,“你怎么了?”
柳絮时而疯癫,时而清醒,心惊胆战的撩开挡住眼睛的脏乱的头发。看到是阿祉,扑腾一个下跪,直愣愣的跪在阿祉面前,这时她是清醒的。
阿祉哪里敢受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忙躲到一边,“有事事!”
柳絮愣了片刻,复转眼之间又看到了阿祈,那日一见之后,就离别许久。
现下看到她,心里有愧,忙起身去看了她,更是稀罕的看了她怀里的圆圆。
看到如此下场的柳絮,阿祈讶异一会儿,就没去多看一眼。
如今柳絮的眼里满是笑意,尤其是看到孩子后,那种伸手就要上来抱走的模样,阿祈有些后怕,忙把圆圆抱开,疾步来到阿祉身旁,“姐,她来作甚?”
阿祉微微摇头,定睛一看柳絮,“不知。”
“姐,要不要告诉计辰与计桓,”阿祈这句话是压在心里很久才出来的。
阿祉望着又有些疯疯癫癫的柳絮,想起那个不点儿常日里闷闷不乐,除了按时吃饭休憩,就是老老实实的在书桌前看书写字,生怕他们成了书呆子了。
“让她跟我们一起回去,问个清楚,”阿祉睨了一眼含着满是灰屑的馒头,于心不忍,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你跟着我们,别走丢了,”阿祈轻声细语,紧紧地抱着圆圆。
柳絮望到孩子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故而,阿祈有些害怕,怕她突然间抱圆圆,会吓到圆圆,是以她自己往姐姐的右边挪了几步。
回到住处时,柳絮就老实巴交的站在门外,两眼直望着脚下的泥土,不敢抬头。
柳絮本是不哭的,可眼泪扑扑索索的直直的滑落下来,抬起袖子擦了擦。
苍有眼呐,她自丹州府千里迢迢一路落魄,风餐露宿赶到京城,又在京城郊外碰到了她们姐妹二人。
甭管如今的柳絮有多肮脏,哪怕丢了一只鞋,赤着脚丫子走路,也不影响计辰,计桓前来相认。
计桓最是沉着冷静的,到了这一刻,他双目含泪,嘴角微微扯了一下,展开双手疾步奔向柳絮。
抱着柳絮的胳膊,计桓一把鼻涕一把泪,“娘,我可算是见到你了。”
计辰早已泣不成声,原以为家人真的不会要他了,先前听到了不要拖油瓶之类的话,心碎了很久很久。
此时看见母亲出现,眼泪如抖落的珠盘滚滚落下。
柳絮因情绪波动过大,只伸手抱了他们一下,可以是连他们的胳膊手都没有碰到一点点,就直直的倒了下去。
阿祉骇然吓了一跳,忙去扶起了柳絮,摸到她胳膊肘时,都只剩了皮包骨。
阿祉的眉头一皱,看了一旁跪地不起的计桓,“计桓,去请越灼来。”
“好,我这就去,”计桓哽咽着,走时回头看了一眼母亲,就狠狠的擦了眼泪疾步离去。
阿祉将柳絮扶回屋中的圈椅内坐好。
计辰忙跑去端来一杯温水,递于阿祉,“大姐姐,水来了。”
计辰的脸上满是泪水遗留的痕迹。
柳絮半昏半醒,还没喝一口,就又直直的起来,看了眼被她弄脏的圈椅,忙给阿祉道歉。
“阿祉,我不是有意要弄脏椅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