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一声闷响,随即头一阵剧痛,混沌弥漫整片视线,借着那最后那一丝光亮,他看到那小内官狂奔而来的身影戛然而止,一只大手自她肩膀一穿而过以帕捂死口鼻,脖子一软,露出身后黑纱蒙面的大汉。
明月……
喉咙已呼喊不出她的名字,眼皮沉重,头如撕裂,他不甘心地闭上了眼。
在宫里的两日,明月待的并不踏实,一来暗恨自己多事,无端招惹上三公子,二来有些担心宫外的管夷吾,见她不辞而别,会不会情急之下去报官,深究细查下来,会不会暴露身份?三来,她很忧心管家婆婆,病情才刚好转,方子需两日一配,一日停药,先前的调养等于白费,这样一想,就有了非出宫不可的理由。
夜黑风高,众人熟睡,正适合开溜。
刚出子城,却见那个神不附体身子飘荡的管仲,招呼还没来得及打,灯影飘曳,房檐呼啦啦落下一团黑,那一团着地,随即拉扯成一个人影,迅雷烈风般,朝管仲头顶砸去。
这人自然不是冲着管仲而来,可谁让他倒霉,偏巧在死士刚要对明月下手的时候出现。
一个当头一棒被打晕,一个吸了帕子上的蒙汗药被熏晕,两个黑衣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问:“这个怎么处理?”
另一个扫了一眼管夷吾:“不用管他,主人要绑的是这个!”说着,麻袋一罩,扛起就走。
明月只觉昏沉欲睡,身子一颠一颠似飘飘入云端,仿佛看到云上骄阳,驰骋天际镀金描银,却忽然云翻雨覆,她身子不稳,左右一通乱摇,身下的支撑好似垮了,正摇摇欲坠,倏地飘来一团云,又把她卷入雾中。
迷雾中,有人在讲话。
“手脚绑好,嘴堵上,窗户关好,你们两个,去门外守着,你们两个,在这看着,这女的重要得很,一定要看好,至于这男的,先绑着,不能伤。”
“是!”
手脚一紧,口中一阵腥臭,啥玩意,不能换个味道好点的帕子?
渐渐恢复意识的明月还想跟这位小哥讨价还价,“滋嘎”,门关了,人家没给她机会。
“头儿,真要坎她一根指头?”门外有人低低问。
“主人不是都交代了?不疼不痒送些贴身物件不顶用!那位是谁呀,必须这女子一根手指才能引他来!”
“啪”!木匣子扣上的声音,“快去,该送哪送哪去!”
猛然睁眼,周边一片漆黑,明月背手而绑,赶紧去捋自己的手指,什么人如此心狠手辣,要自己的手指!
一根,两根……十根,明月安心一闭眼,十一根,十二根……
没少,反而多了?
慌张捏了捏,不对,这不是自己的手指,指节精致,皮肤滑软,难道是管夷吾?
肩膀向后推了推,那人没反应,对了,他头上还有伤,调整坐姿,凝眉扭头,正要查看他伤势如何,那人却突然动了,和她做了相同的动作。
黑夜为幕,那双眼如星,侧颜眉骨嶙峋,长眉扫入鬓中,双腮鼓鼓,薄唇含一团白绢。
不是三公子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