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得好!”白帆嘴角一抿,他倒是教过几个学生,不过都是先生教导什么他们便听什么,这个女孩却很不一般,小小年纪能听得懂不说,还很擅思考,且问题句句都能问到点子上,“若真有人中了乌头之毒,最好先要催吐,然后以温水送服蜂蜜,或以防风、赤豆、蝉蜕煎药服下,可以解之。”
就这样,尽管在这失去庇佑的牢笼里笑骂由人,那稚气的少女却好似有了有一道光照抚,昼夜翻飞间,她便渐渐有了那份医者的从容。
可王宫里自有御用先生,哪里伦得到她来诊治,直到忽有一日,撞见郑国在王的那位质子。
下人们扶着马背上摔下的世子回宫,恰巧遇上明月。
“世子这是怎么了,这世子要是有个好歹,我大周要怎么与郑伯交代啊,我得一同去看看啊。”
她一边假装慌里慌张地跟着小厮一口气跑到了世子寝宫,一边喊着快去请先生来,一边又吩咐女官们去打水拿纱巾拿换洗的衣物。
自打习医,不管是谁生了大病小病,她都格外关注,奈何各家的管事宫人并不让她近身。
姬忽伤到腿脚,正半卧于床榻,他平素与这个女公子不甚往来,见她似有奸笑,不免戒备起来,难道国事生变?
思及此处,手不自觉在枕下摸了一把匕首。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手握在他踝间,他刀抵住她颈项。
一个诧异,明月莞尔一笑,轻轻推开匕首,“世子,误会,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脚。”
“看我的脚做甚?”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没有凶器,也没发现暗器。
“你的脚受伤了呀,我给你医治。”说着,双手已在小腿处游走。
“慢……慢着……”
“哎呀,不能慢了,一会宫人们和御医就都来了!”
“这多有不妥……”
“有何不妥?世子莫要讳疾忌医……”
“公主……这不合礼法……”
按医书所载,骨断则关节形变,且疼痛难忍,肌无撑力,若是伤筋,则或会伴有红肿,针法穴位方剂皆有不同。
柔软一双手滑至踝下,小腿骨质平滑,伤应在踝骨。
“世子——”几个女官鱼贯而入,拥出了御用的先生。
“来人,送三公主——”这成何体统,管事的宫人心里嘀咕,俨然已把这位公主划入水性杨花之列。
这样一来二去,明月和姬忽便慢慢熟络起来。
“我听说,你要与陈国公主定亲了?”马车一路驶向临淄城北的丘山下。
“正在商议。”姬忽点点头。
“那你可喜欢那公主?”
“未曾谋面,谈不上喜欢。”
“那你还要娶她?”
“我是世子,婚姻大事,全听公父安排。”
“那公主也是个可怜之人。”
“不论是谁,我都会好自待她。”
姬忽沉默了一刻。
“明月。”
“嗯?”
“希望你可以真正嫁给自己喜欢之人。”似乎是把自己不能选择的事托付给了她,他淡淡一笑。
“我……”该怎么告诉他其实她正是来齐国退婚的呢。
她抬头看了看他,忽哥哥此行是为齐国打仗而来,还是让他安心出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