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工低头拉了一下口罩,遮住自己的口鼻,嘟囔道:“神经病,走就走,好像会有人愿意赚你这一千块钱似的!这钱谁赚谁晦气!”
云染侧过头,看着那个护工匆匆而去的身影,又在门口等了五分钟,这才敲了三下门。
这五分钟,是给病房里的人一点平复的时间。
人都是有自尊的,任谁都不愿意被人看到如此狼狈的一面。
“进来吧。”孙梓芹的声音还有点沙哑,听上去很是疲惫。她弯曲着背脊,无力地坐在病床边上,注视着病床上的老父亲,第一次感受到无边的绝望。
人到中年,上头有老人,膝下有孩子,她既是女儿,也是妻子和母亲,她所肩负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尤其是,她的父亲竟然还得了这么一种怪病
她发了一会儿呆,方才迟钝地反应过来:那个走进病房的人一直都没有出声。
她开始还以为是护士过来送药了。
“哦,是你啊,小云”孙梓芹想要站起身来给她倒杯热水,可是还没动,就见云染走到了病床边上,弯着腰,很小心地从被子底下拿出了老人细瘦的手腕。
她把完脉,又翻起老人的眼皮看了看,最后很认真地问:“孙阿姨,我能把被子掀起来,看看爷爷的病症吗?”
孙梓芹被她认真的模样给逗乐了,笑得时候眼睛里还闪动着泪光:“你会治病吗?我记得你都还不到十岁,还是个中学生吧?”
云染微微颔首:“也许能治,还不很确定。爷爷应该得是硬皮病,四肢关节都被一层坚硬的灰皮覆盖,导致活动受阻,本来我还想看看舌苔,但是现在应该连小幅度张嘴都很困难了吧?”
孙梓芹猛地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咣当一声砸在地上,她以一种不可置信的颤抖声线问:“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爷爷得的不是什么怪病,而是硬皮病,四肢关节活动受阻,皮肤变得像蜡一样,但是又比蜡质要坚硬得多。”
孙梓芹走上前,犹豫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的肩膀,最终还是收了回去,急切地问:“你刚才说,也许能治?你能治吗?”
她已经快要被老父亲的怪病给逼疯了。
开始的时候,老人就抱怨过,说最近自己的皮肤变得又干又厚,紧绷在身上,非常不舒服。
孙梓芹并没有把老人的抱怨当一回事。
年纪大了,衰老就是常态,身体机能退化,就会有这样或那样的毛病。
他们都没有太在意。
等到老人的皮肤变得色同尸蜡,遍布全身所有重要的关节,老人不光无法下床活动,就连吃饭都张不开嘴。
他现在躺在病床上,全身僵硬,除了眼珠子能动,别的都动弹不得。
可是你若说这毛病很严重吧,却又只是皮肤病,根本不危及性命。
他们不知跑过多少家医院看过多少位专家医生,都是无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