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为何生出此问?”郑鸣虽然心有不忍,却又大为矛盾。
毕竟事关重大,一旦吐露实情,此人若非良善之辈,不免就会煽风点火,甚而借机发难,自己的全盘计划就会受到威胁。
可若不承认,此人却又明明已然看透,捂不住不说,倒还多了欲盖弥彰之嫌,说不定以后连共事都难了。
“匡某不过有些预感罢了,若有唐突,还请郑主席治罪!”匡步仁忽而起身,对着郑鸣一躬到地,模样十分真诚。
犹豫片刻之后,郑鸣索性先行试探一句,“若是故国生变,你欲如何?若未生变,你又欲如何?”
“变与不变,与匡某并无二致,无非是躬行本职,聊尽全力罢了!”
匡步仁说这话时,已是一脸正色,“只是郑主席已在日前茶……话座谈会上,不憎匡某布衣庶民之身,反而令匡某忝列那个军……兵民议事会中,今日又不吝茅舍寒酸,亲自来访,匡某荣幸惶恐之余,更有陡遇知己之感,只是匡某才浅德薄,不堪大用,唯余一点谋划周旋本领,不过想为郑主席出一份力,为故国尽一份心罢了,然而此等念想,必得以实情为本,这才有此一问!”
“原来如此!”
察言观色一番,郑鸣渐渐放下心来,可这话又要从何说起呢?
总不能说现而今朝堂之上,中原正有起义军与官军苦战,关外有满清恶战,然后以后一年不如一年,直到四年后,皇帝老儿将在吊死在煤山上,满清入关之后,随后又有弘光、隆武、绍武、永历四个偏安一隅的南明政权吧?
话是好说,也是实情,可这等言之凿凿的预测必定引人生疑,甚而心生恐惧,反倒坏了大事。
思忖片刻,郑鸣索性将当前大明形势笼统归纳为一句,“不瞒先生,此时大明朝堂之上党争依旧,内有饥荒致使流民四起,外有建奴伺机做大犯边,形势极为严峻,大不乐观,稍有不慎,便有祸起肘腋之间!”
虽然早已料到,匡步仁还是被这番话震惊了,嘴唇嚅嗫几下,却是并无一言发出。
一旁静观变化的郑鸣接着说道:“不过先生也不必太过忧虑,纵观历史,天下大势自来分分合合,若有一股生力之军从旁冒出,说不定便能扭转乾坤,再是否极泰来也说不准!”
话中有话,聪明如匡步仁这般,又怎能听不出来,于是赶忙表态,“郑主席此番奉旨南巡,肩负千钧重担,匡某今日终于得以明白,从今往后,但有差遣,尚请郑主席随时开口,匡某竭尽所能便是!”
“好好好!我等现处南洋孤岛,既要重出世间,必要伐交相济,外交之事必得借助先生这位纵横之士方能成行!”
郑鸣见目的答道,索性站起身来,对着匡步仁拱手一拜,“只是眼下嘛……先生却是先要出山为师,专教政史一科,哺幼育雏,扶筋正骨!”
“匡某责无旁贷!”匡步仁也是一拜,“还请郑主席申明要求,匡某也好开列书籍,早早备课!”
“好说,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