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胆先请上使出示圣旨信物,老朽随后自会报上贱名!”老者一面打量郑鸣,一面说道。
“这……”郑鸣闻言一愣,忽而勃然大怒,“岂有此理!”
“老朽自知此请冒昧,只是事关重大,又有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因此不得不谨慎从事,还请上使体量则个!”老者语气更加谦恭,却是并未让步。
“莫非这大雾天气也是你们早早算好了的?”郑鸣忽然有些明白起来。
“雨雪霜雾,概天所赐,贫道不过小窥天机,借来一用罢了,万不敢贪天之功!”不等老者说话,身后那人已然发声,竟带了一点川渝方言。
郑鸣凝目望去,才见对方依稀头戴一顶偃月冠,身披一袭宽松鹤氅,颌下清须飘洒,手臂弯里还搭了一把拂尘,果然便是一名道长模样,可这又哪里来的老道?
似已猜到郑鸣心中所想,老道随即说道:“昔日三保公下西洋时,便有高僧道友一同随行,观星测风,专司阴阳,便是预知区区一场海雾,又算什么稀奇,还请上使不必忧虑才好。”
这话说得大有道理,且不说明初风气开化,释儒道家上可庙堂相处,下可一隅杂居,便是三保公本人也是出身回族,七下西洋之际,还曾派人前往天方朝圣。
由此可见,西洋船队汇聚三教九流并不为奇,便是流传至今,忽然蹦出个能够勘风窥雨的道长,确也算不得怪事。
“上使远来南洋,身负天大干系,谨小慎微固然可敬,但我等召之即来,可见心系故土,仍奉皇命,只要上使能够自证身份,我等再行领罪也不为迟,还望上使明鉴!”
老者许见郑鸣面生游移之色,于是躬身一揖,再说一句出来,口气十分真诚。
“也罢!”
对方既然能够提前三天预测天气,想来早就有了准备,此时想退也已晚了,与其畏畏缩缩,还不如坦荡大气一些,免得让他们小瞧了。
于是郑鸣再不纠缠,反而大喇喇说道:“既然如此,便请三位跪接圣旨!”
此言一出,三人再无半点犹豫,赶忙一起趴倒在甲板上。
郑鸣抖擞精神,将楠木匣子放在一旁,为了杀杀他们的傲气,郑鸣先将那口尚方宝剑取出,拔剑出鞘,横着往前一递,好让他们瞧个仔细。
三人抬头看时,虽也微微点头,目露崇敬之意,却是并无太多激动。
郑鸣稍稍有些失望,索性又将那卷圣旨取出,轻咳一声,高声宣读起来。
读罢,竟无预料中的领旨谢恩之声传来,郑鸣不由大感纳闷,于是将圣旨一把收起,放回匣中,准备再拿那方总兵大印出来。
可就在这时,老者忽然开口出声:“老朽斗胆,敢请上使拿来圣旨一观。”
这个要求大异常理,着实有些过分,郑鸣立刻便想拒绝。
但刚一转念,忽又想起自己眼下处境,且不说海雾茫茫,无援无助,便是自己抵死不从,又能怎样?最终不过还是被人抢去罢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识相些好。
犹豫片刻之后,郑鸣还是极不情愿的伸出手去,将那卷圣旨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