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玉将自己这段时间的心路历程,自己的思考写成了文章,存在一个崭新的U盘里,她还特意将U盘装饰了一番,用红线穿了两颗翡翠珠子。
这是冷玉精心为程佳珺准备的礼物,她希望程佳珺能看到自己的一颗真心诚意,能够愿意让她回到他的咨询室里。
她没有得到程佳珺的同意,她便又不顾一切地来到了北京。北京真的好远啊,这个让她魂萦梦绕的城市,为什么就离自己那么远呢?
她多么希望自己也能住在北京啊,她希望自己能和自己的医生住在一个城市,那样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冷玉再次遭受重创!程佳珺只给她五分钟的时间,旁边还坐着别人。她看了一眼他的咨询室,是的,她很想能在那间咨询室里和程佳珺说话,但是程佳珺没有让她进咨询室。
她将自己的U盘给了他,但是在那样一个有外人在场的情境之下,她实在无法表达自己,她扭扭捏捏的不知该怎么办。只见程佳珺把脸一板,让她走,她瞬间愣住了。
程佳珺不顾冷玉的惊讶,兀自去做其他的事情,不再理会冷玉。冷玉感到身心都凉透了,只好走出办公室,坐在前台的椅子上,趴在桌子上暗自垂泪。
她真的好伤心啊,她的医生怎么能这样对待她呢?她一直等到晚上下班了,程佳珺都没有理会冷玉。
程佳珺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位患者,她趁着这个空,赶紧走到程佳珺跟前,问他:“程医生,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程佳珺怒道:“并不是每个人你都能得到,你必须要学会哀悼。”说完不等冷玉反应过来,便转身离开,和其他看热闹的医生一起冷眼看着冷玉。
冷玉完全愣住了,她不知道程佳珺突然说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应对这样的场面,她尴尬极了,泪水又滚落了下来,她痛苦得无法支撑。
最后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心理科的,也不知道自己在宾馆里撕心裂肺地哭了多久,只知道,到最后她哭得眼睛很疼很疼,脸也很疼很疼。
她感受到了一种绝望,她感觉自己再也没有路可走了。她想去自杀,就像新闻里报道的那样,从天桥上跳下,葬身滚滚的车流。死在这里,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虽是异地他乡。
可是哪里不是冷玉的异地他乡呢?自己只是一个天涯漂泊的游子,好歹这里还有程佳珺在。
直至晚上十点多,她才渐渐停止哭泣,她从思维的缝隙里看到了一缕光,她跟随着这缕光渐渐地走到了一个较为开阔的地方。
她开始用手机来记录自己的所思所想,一番非常投入的写作,让她稍稍安静了下来,她浅浅入梦。可是睡眠是那样的浅,数次醒来,内心依然能感受到浓浓的悲伤。
她原以为第二天她没有力量回去的,但是等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她走在洒满阳光的路上,内心竟安然平静,没有预想中的悲伤。
路过程佳珺所在的医院,内心也没有太多的悲伤。因为她从程佳珺的态度中看到了更深更丰富的自己,她找到了一条自我修复的道路——文字。
她一路返程,一路写作,只要灵光闪现,心有所动,她都随时随地地拿出手机记下来。她心想,只要能寻找到这些事件背后的真相,发现这些真相所蕴含的真理,这点伤害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只要自己能通过这些伤害达到真理的彼岸,难道不该感谢这些伤害吗?她就这样一边写着,一边安慰着自己。
她用她的文字来修复她破碎的灵魂,她不知道这一次,自己还能不能再把自己修复好。她从当天晚上到第二天返家的路上再到家中,一连写了六篇文章,她别无所求,只求自己能利用自己的文字从痛苦的泥潭里超拔出身。
她全部用第三人称来写,仿佛这不是她自己的遭遇,而是玉儿的遭遇。她希望自己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整个事件,能客观地看自己,也能客观地看她的医生,这样不会当局者迷。
另外,把所有的痛苦归于玉儿,这样也许更能帮助自己从痛苦中解脱出来呢。这一次,她不想再去理解程佳珺了,她只知道,她痛不可当。
附文如下:
艰难的修复之一:
你为什么无法从糟糕的境地逃离?
大学一年级的一天晚上,玉儿在校门口遇到了一个男人,矮矮的,穿着还不错。玉儿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男人,直到那个男人喊住了她:“学生你好,我的钱包被人偷了,你能借我二百块钱住宿吃饭吗?”
玉儿犹疑地看着这个矮个子男人,一时不知该怎么办。那个男人看她犹豫,接着又装可怜的说“你要是不信,我可以把我手上的金表押在你这里,明天就有人给我送钱了,到时候我一定还给你!”
玉儿见他说得诚恳,心中有所松动:“我很想帮你,可是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钱啊!”“你可以去取啊,不过千万不要告诉你同学或者男朋友。”
犹豫再三,玉儿还是决定帮助这个男人。到了学校的柜员机前,竟然所有的机器都没有钱了。然后那个男人叫她去校外取钱。
玉儿这时心中有所怀疑,并把这件事情告诉她的室友,她的室友劝她不要取,那肯定是骗子。不知为何,玉儿虽说深信眼前这个男人是骗子,但是仍然坚持去取钱。
其实玉儿的生活费并不宽裕。这时的玉儿心中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不要取,他是骗子,如果你去取钱了,你会被他骗得很惨!”,”去取,把你的钱给他!”最终玉儿听了第二个声音,而把第一个声音以及室友的劝说放在了一边。
最后玉儿给了那个男人两百块钱,并好心地告诉他吃饭住宿的地方,却没有要他的所谓的金表!自然,第二天也没有谁来还她的钱!
每次和老公吵架,玉儿都很清醒地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仍然是两个声音:一个声音说,什么事情都没有,安静下来,一会就好了,如果你吵架,就会把原本很小的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另一个声音说,不要停下来,他那么可恨,跟他吵,跟他闹。最终玉儿头脑里时刻都有第一种声音的警告,但是身体却受到第二种声音的操控,在吵闹中把事情推到不可收拾的境地!终于她把她的婚姻弄丢了,她如愿以偿了!
如今心理科人来人往,也许是春天温暖的气候特别适合心理疾病的滋生,看心理医生的人异常的多,医生们都忙坏了,尤其是玉儿的心理医生,绝大部分的病人都是来找他的,玉儿就是其中的一个。
所不同的是,玉儿的到来并没有得到她的医生的允许,她是自作主张地跑来的。她此行的目的只是想见他一面,同时也期盼着能挽回她的医生。
她把装着她的心声的U盘送到医生手里,那是她对他们之间关系的分析,很理智的声音,承载着她挽回她的医生的希望。她在候诊区等了一下午,没有得到医生的召见,但是她并不感到很伤心,因为她心存希望。
第二天她又去了科室,她急切地问她的医生看了她的文章了吗?他的医生冷冷的说没有,而且他也不会看的。并且让她不要再等了,他不可能见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