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读后感写不下去了，关于癔症的那一章我不会写。”

冷玉的话题突然转换让程佳珺愣了一下，回神之后轻柔地说：“是卡住了吗？”

“嗯，是的。”冷玉非常喜欢听程佳珺的声音，是那种柔软的却能穿透人的灵魂的声音。

“你下次能不能把字数控制在一两百字以内，只说一下让你有所感悟的点，简单说说自己的感受就行了，这样我们交流起来会更顺畅一点，我也不会有太大的压力。”程佳珺用商量的口吻跟冷玉说。

“那这样的话，你愿意每次都回复我吗？”冷玉若有所思地问。

“嗯，如果你写的内容不太多，我会及时回复你的。”冷玉眼中一下子放出了光彩，这个是个很大的诱惑。但是很快，她眼中的光芒又黯淡了下去，怯怯地说：

“可是那样的话，我就无法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完，如果我不能完全表达自己，我就会感到特别特别难受，而如果我能完全地表达出我想说的话，我就会体验到一种特别特别美好的感觉，就像马斯洛说的巅峰体验，我喜欢这种感觉。”

冷玉选择了自己最想要的那种巅峰体验，坚持了自己的方式，而没有屈服于程佳珺每次都回复的诱惑。在忠于自己的内心和顺从程佳珺的意志之间，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忠于自己的内心感受，她觉得自己这样选择没有错。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上次说的关于‘反社会性人格’以及‘精神变态人格’这两个名词，我还是觉得使用‘反社会性人格’这个名称更恰当。”话题又瞬间切换。

程佳珺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关于这个争议，你只需要仔细思考反社会性人格者的主要人格特征——战胜他人，就能理解南希为什么要给这种人格冠上新的名称了。”

在程佳珺认真回答了之后，冷玉却没有继续往下思考这个问题，而是扭扭捏捏起来，心中和眼神中涌动着对程佳珺浓浓的情感。整个咨询室的空气都变得暧昧了起来，程佳珺的神情也显得极不自然。

她又想到程佳珺只给自己留了二十分钟的时间，心中难免生气，于是磨磨唧唧地说道：“其实我也没什么事情要说……”冷玉好像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

她话还没有说完，这时，只见程佳珺又噌的一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愤怒地离开了咨询室。走的时候还怒气冲冲地对着冷玉吼了一句：“你这是在防御……”

冷玉完全懵了，完全没有去细想程佳珺所说的防御是指什么，只是觉得尴尬到了极点。她就这样一个人傻傻地坐在咨询室的沙发里发呆，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她的医生要离开了，为什么突然从发咨询室里离开？自己哪里做错了吗？原本不是好好的吗？

她刚才打电话约他儿子老师见面时什么意思，明明人家老师没想见他，为什么他非得安排见面？是为了躲避她吗？是不想和她在一起哪怕多待一会会吗？

只给自己二十分钟的时间，而这连十分钟还没有到，就突然气呼呼地离开咨询室，究竟是为什么？她此刻变成了十万个为什么。

她想问问，她想要答案，于是强迫自己站起身来，走出咨询室，呆呆地看着程佳珺换好衣服后从她面前离开。这时，她一下子失去了控制，无边无际的恐慌将她完全淹没。她追了出去，一边紧跟着追，一边问：

“程医生，为什么会这样？我究竟哪里错啦？你是不是再也不会见我啦？”她一路追着程佳珺到了楼下大厅。

“你别再跟着我了，否则我喊保安了。”程佳珺气呼呼地对她凶道。

“你喊吧，反正你如果不理我了，我也不想活了，要不你把我送去精神病院吧，我没有其他的亲人，你是我的医生，你送我去！”冷玉倔强任性地说。

“保安！”程佳珺真的喊保安了，只见一个身穿制服的保安走了过来，并问怎么回事。程佳珺看了保安一眼，但是没有回答保安的问题，什么也没说，径直往楼外走去。

“没事，没事！”冷玉转过身来，笑着对保安一边摆手一边说。保安退了回去。

又跟着程佳珺走了一段路，程佳珺停了下来，瞪着冷玉狠狠地说：“你把我理想化了，我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

“我没有把你理想化！”冷玉依然任性地跟他犟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