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时间就到了2005年的春节。春节前,我和张胖子、萧成、郑成豪、陆靖五个人倒是喝了一次酒,但也仅有一次,相比之前假期的吃喝玩乐次数,可以说是少的可怜。除夕晚上,张胖子和郑成豪也去到陆靖家,陪陆靖的爷爷奶奶过了个年。
春节过后,我们高三正月初八就提前开学了,紧张忙碌的最后一个学期就开始了。大多数同学们比上个学期还要用功,晚上回到宿舍大家聊天的时间也变少了,可能也确实是累了。
开学过后大概半个月,记得是二月底,杨言蹊就前往北京参加北京电影学院的报名考试。当然,她去年11月份的时候就去过我们当地教育局报名艺术生,并且在去年还参加了市里的一个表演专业培训班,趁每个周六日都去市里上课。
杨言蹊在北京待了大概有半个多月,到三月中旬才回来。到了四月份,知道了考试结果,没有通过,听她说是声乐部分成绩太差,不过我也理解,她唱歌确实是五音不全。这件事也使得杨言蹊不高兴了好几天。
到了五月中旬,还有二十天就要高考了。这几个月,几乎所有人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根本无瑕顾及其他,更不要说玩了。所有人都把狂欢放在了6月8日以后。而这个学期的月考,我的成绩只有四月初的那次月考突破了450份,五月初,也就是最后一次月考,我的成绩又掉了下来,让我很是怀疑自己的学习能力,可能以前落下的太多了吧,但这时候我的成绩虽然在全年级排不上号,但已经是班里前三十名里的了。陆靖的成绩变化最大,一步一个台阶,最高的五月初月考,成绩达到了630多分,全班第二,仅次于孙晓。这个成绩已经是重点班上等的成绩了。郝亚洲和王祥、郝文宾紧随其后,这五个人是高考前最后一次月考的班级前五。其实在去年的时候,慕清雨也在前五名的行列里,后来慢慢掉到了十几名。像我们这种普通班,一般的本科达线率也就百分之二十多,但我们班按照这几次月考的成绩来看,却可以达到百分之四十多,可能是班里人比较团结,大多数人开始好好学习了后,带动所有人都好好学习了。我们班58个人,按照月考的成绩,能考上本科的估计有二十五个人左右。其他几个班里学习不错的像赵芳琼、冯道祥、夏冰、魏鹏雨、卢云升等,都成绩不错,是班级前十名的常客,按照之前的月考成绩来看,考上本科问题应该不大。
2005年5月31日,这天早上英语课的时候,只听我背后的周开突然大叫:“清雨,你怎么了”,语气很是急促。众人听到喊叫声,纷纷看向周开和慕清雨,只见慕清雨趴在课桌上,周开边喊边微晃着她的肩膀,慕清雨缓缓抬了抬头,无精打采的道了声:“我没事,有点累了”,说完又趴在了桌子上。在她又趴在桌上之前,我们发现她脸色泛白,毫无血色,眼神朦胧,看上去甚是困倦。
英语老师董脆娥道:“是不是快高考了,学习太紧张了,实在不行,你们扶她回宿舍休息一会”。
董老师说完,坐在我和郝文宾前面的赵晶和苏璟就离开自己的座位,走到了慕清雨的座位旁。两个女生扶着慕清雨的肩膀,刚让慕清雨的头部离开课桌,苏璟就“哇”的大叫了一声。只见慕清雨鼻孔流血,而课桌的书上也是一滩血,再加上因趴在桌上而凌乱的头发、泛白的脸色、微闭微涨且无精打采的眼睛,整个看上去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其实之前慕清雨在众人面前流过一次鼻血,但也只是在数天前。因为当天天气很热,而且慕清雨也满不在乎的用纸巾擦着,我们还以为是上火了,都没有留意。但这次看到她有气无力,浑身瘫软的情况,我当时就觉得不太对劲,我相信其他人应该也有这样的感觉。
全班人在苏璟的惊讶声中都站了起来,座位离的近的都围在慕清雨身边,董老师也走了过来,道:“看上去不对劲,得送医院,快,打120,还有,去医务室把黄医生叫过来”。郝文宾于是掏出手机就拨了120,坐在门口的王信冲出教室往医务室而去。
这时苏璟和赵晶两个人给慕清雨擦拭着鼻下的血迹,赵芳琼和夏冰、孙晓三个人挤过人群也在旁边帮忙。慕清雨听了董老师的话,缓缓睁开眼睛,道:“董老师,不用去医院,我回宿舍歇会就好了”,然后转头对几个女生道:“苏璟,你们扶我回宿舍”,话声柔弱无力。
说着慕清雨就想站起来,但随即身子无力,又坐了下来,大喘了几口气。周开“哎呀”了一声,左手使劲挠着头发道:“必须得去医院”,说到这好像突然理解了什么似的,又道:“这快一年了,我应该早让你去医院检查一下的”。
我突然发现慕清雨的面貌和两年前第一次见的时候差别很大,不仅仅是皮囊外貌,还有精神面貌。当然,我们和慕清雨几乎天天见,外貌的变化也是循序渐进的,平时我们也没觉得有异常,但这时看到她的模样,我才想到前年八月份第一次见到慕清雨时的绝美芳华。
只听赵芳琼道:“怎么这鼻血还在流呀”,说完有些惊讶的转头看了看众人。已经用了四小包纸巾了,可慕清雨的鼻子还在流血。
张胖子道:“怎么回事呀”。孙晓道:“不知道呀,我看这清雨怎么一点精神都没有。救护车啥时候到”,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话声已有些哽咽。
郝文宾道:“已经打过120了,他们应该快到了”,说完又打了一遍120的电话,得知120的车已经出发了。
按说平时一遇到事,众人都七嘴八舌的,但这时整个教室却很是安静。因为大家虽然不知道慕清雨怎么会这样,但应该都感觉这次的事情不会太简单。
这时班主任何老师和医务室的黄医生过来了,众人纷纷让开过道让两人走近。黄医生在慕清雨身上打量片刻,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们医务室肯定处理不了,打120吧”,他不知道我们已经打过120了。
周开听后眼眶突然红了,道:“我们已经打过120了。她她这是什么病呀”。黄医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众人和何老师,撮了一下嘴,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极有极有可能是白血病”。
黄医生说完,周开“啊”的张大了嘴,双眼流泪道:“不是吧,黄医生你看看清楚,你再好好看看清楚”,说着就抓住黄医生的衣袖,然后以萎顿的声音道:“不会是这病的,不会是这病的”。而在周开哭道的时候,赵芳琼和孙晓也抽泣的哭了,班里很多的女生也流泪了,男生则是面面相觑,不敢相信。
何老师道:“黄医生,真是白血病吗”。黄医生叹了口气,道:“我对这病也是门外汉,只是”,说着指着慕清雨的颈部,续道:“淋巴结肿大,再加上流鼻血还止不住,这些确实是白血病的症状。但我也不敢确定,我也希望我看错了,等到医院看看怎么回事吧”。
周开一听,“哇”的就哭了出来,我见状把周开拉到我跟郝文宾中间,安抚道:“黄医生说了,他也不敢确定,你别那么伤心了”,郝文宾也道:“是啊,可能清雨只是学习累了”。
这时的慕清雨因为鼻腔里有血,只得仰着头,嘴巴微张的在有些无力的呼吸,但却眼角流泪,双眼微闭,也不说话,不知是无力还是不想说话,
很快,120就来了。众人把慕清雨扶上救护车,周开和何老师也坐在了救护车上。何老师是知道慕清雨和周开关系的,所以周开跟着去他并没有反对。很多人也都要跟着去,何老师微微思考了一下,让赵芳琼跟着去了,可能觉得有一个女生跟着去比较好,毕竟他和周开两个男的在某些事上不方便。
这时才不到十点,距离中午休息还有两个多小时,众人回到教室也无心上课,董老师见大家心不在焉的,好像也有些故意放纵,练习题也不讲了,只是说让大家自习,自己也不在教室待着,而是走到了教室院的核桃树下,给了我们聊天的空间。
董老师刚刚离开教室,张胖子就叹了口气,道:“不行,我中午得去趟县医院”。萧成道:“我也去”。紧接着众人都纷纷说中午要去医院看慕清雨。张胖子觉得快高考了,也别全都去,最后定下来我跟萧成、陈风、郑成豪、郝文宾、冯道祥、陆靖、夏冰、孙晓跟他去医院。
而我也给杨言蹊发了个短信,把刚才慕清雨的事简单跟她说了,我知道她们几个跟慕清雨关系也很好,是希望她中午也跟我们一起去县医院。
谁知我刚发了短信不到一分钟,杨言蹊就打电话过来了。我接起道:“这上课时间,你怎么打电话了”。杨言蹊道:“我们这节课自习”。高三下学期因为没有新课本要学了,所以很多课比较灵活,自习的情况也比较多,只是代课老师必须得在教室,随时接受同学们的请教。
杨言蹊道:“清雨怎么回事呀”。我于是又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杨言蹊道“怎么会这样呀”,语气中透着无限悲叹。我道:“中午你跟我们一起去县医院看看”。杨言蹊道:“我得去,我还要叫上心蕊和朱琳”,说到这又到:“怎么会这样”。我也不想说的太多,因为我也不知道要说啥,道:“黄医生也只是个门外汉,可能根本就没事,等中午过去就知道了”。
还没到十二点的时候,我们就给出租车公司打了电话叫了出租车,张胖子也给赵芳琼打了个电话,可那时赵芳琼还不知道病情。可就在中午下课后,我们刚刚出了学校大门坐上出租车,赵芳琼给张胖子来了个电话,哭着把慕清雨的病情给张胖子说了,急性白血病,并且慕清雨因为送到医院的时候出现晕厥、缺氧的情况,所以已经住进重症监护室。
张胖子和我、杨言蹊三个人坐一辆车,当张胖子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们两的时候,虽然之前有校医黄医生的初步诊断,我和杨言蹊还是十分震惊。我们对医学了解有限,但通过电视新闻和电视剧,还是知道这是一种非常严重的疾病。其实在上个月月底,在县中医医院有过高考体检,但当时就没有检测出慕清雨患有白血病,不知道是那个医院医生疏忽还是水平有限,亦或高考体检本来就查不出白血病。
不到十二点十五就到了县医院门口。我们县医院是个二甲医院,但却是一个有着三甲医院治疗水平和医疗设备的医院,之所以评不上三甲,只是因为是个县级人民医院。因为我们县经济比较不错,这几年对医院的投入也是越来越大,再加上两年前退休的县医院院长前几年被评为省劳动模范,医德很好。多方面因素使得我们县医院成为我们市除了市医院和解放军医院外,最好的医院。
我们到了重症监护室门口,见周开无精打采、精神恍惚的坐在躺椅上,头耷拉着,背也弯着,仿佛整个身体只剩一口气在支撑着坐在那。周开旁边坐着两个老人,看样子应该是慕清雨的姥姥姥爷。两个老人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抹眼泪。
赵芳琼和何老师坐在对面的躺椅上,两人都是表情沉重,沉默不语。两人旁边坐着一个中年妇女。重症监护室门口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面露焦虑,双足不停的顿地。
赵芳琼和何老师见我们过来了,都站了起来。何老师微微摇了摇头,手一摆,道:“去院里”。
众人到了院里,孙晓急道:“何老师,清雨真的是白血病”。何老师点了点头,道:“多好的姑娘呀,摊上这种病”。
张胖子道:“现在怎么样了,怎么刚到医院就住进重症监护室了”。赵芳琼道:“在救护车上的时候,清雨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到了医院,医生检查说血什么过低,情况比较紧急,就直接让住进重症监护室了”。
郑成豪道:“那医生有没有说多久能好”。看来郑成豪对白血病是一点都不了解。赵芳琼道:“医生说现在只能先保住清雨清雨的命,要想治好得进行骨髓移植”,说后面几个字的时候,赵芳琼忍不住又哭了出来。
郑成豪有些懵懵然道:“骨髓移植”。郝文宾道:“这个好像得配型一样才能移植,好像特别难”。何老师道:“确实,不过医生说直系亲属配型成功的可能性会比较大,可刚才听慕清雨舅舅说,唉”。
慕清雨家里的事我们班很多人都是知道的,何老师是刚才听慕清雨舅舅说起才知道虽然慕清雨还有个爸爸,但现在一时根本找不到。
众人沉默了片刻。我道:“我看周开那种状态,我害怕他,我进去叫他出来一下,跟大家说说话”。何老师道:“对,你进去把他叫出来待一会,别让他憋出病来”。陈风道:“我跟你一起进去”。张胖子道:“都还没吃中午饭吧,我们现在出去买一点,给周开他们送过去”。
于是我跟陈风向重症监护室走去,赵芳琼和杨言蹊也跟了过来。刚走出几步,我问道:“芳琼,刚才跟你和何老师做在一起的是谁”。赵芳琼道:“是周开妈妈,跟周开坐一起的是清雨姥姥姥爷,那个站着的人是清雨的舅舅”。原来他们到了医院就跟慕清雨的家人联系了,并且因为慕清雨和周开的关系,两家人走的很近,所以周开妈妈知道了以后也过来了。
到了重症监护室门口,几个人的神情还是跟刚才一样的悲伤焦虑。周开妈妈见到我们四个,脸露一丝礼节性的微笑,点头示意了下,我们四个都道了句“阿姨好”。
然后走到周开坐的椅旁,杨言蹊对两个老人道:“爷爷奶奶,别太难过了,清雨人那么好,一定能撑过去的,再说了,清雨如果知道您二老这么伤心,她也会伤心的”。慕清雨姥姥听后哭的更厉害了,慕清雨姥爷伸右臂搂住她,拍了拍她的右臂,道:“人家说的对,清雨肯定能扛过去的”。
这时慕清雨舅舅走了过来,道:“麻烦几位扶我爸妈出去透透气”,然后对二老道:“爸妈,你俩先去院里待一会,我在这守着,有啥情况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赵芳琼道:“爷爷奶奶,咱们先去院里待一会”,说着就要过去扶慕清雨姥姥。
在她俩安抚两个老人的时候,我和陈风也安慰着周开,可周开一句话也不说。正好这时候也要两个老人出去透透气,所以我和陈风也打算把周开强行拉起来。
这时重症监护室门口一侧的值班室走出一个医生,众人见状都纷纷围了上去。周开强打精神问道:“怎么样,她怎么样了”。那个医生急道:“情况暂时还算稳定,但患者是型血,按说应该是万能受血者,但患者病情比较严重,为了防止溶血反应,只能输型血。现在医院库存的型血浆已经不太够了,虽然我们已经给血站打过电话,让他们运送一点血浆,但县血站反应这个血型的血浆已经没有了,我们也在请求其他县市的血站援助,可还需要时间。还有一点,这血型的人数占比并不是很多。现在时间比较紧,我刚才见你们来了很多人,要是能有人献血最好,至少把今天杠过去”。原来这个医生并非主治医生,只是负责和重症监护室协调的值班室医生,应该是刚才通过值班室窗户看到了我们这么多人过来。后来我才知道,医院做这个决定是有风险的,因为医院虽然有采血的权利,但献血去血站才是法律上的第一选择。
医生的话刚说完,周开就急着伸臂道:“抽我的,抽我的”。医生苦笑一下,道:“这个不是说抽谁的就抽谁的,得先检测”。我见状给张胖子打了个电话,让他们都进来一下。
他们进来后,发现小张老师也过来了,应该是郝文宾给她说了。听了情况,众人就先去检测。虽然上个月有过高考体检,但还是有几个人忘了自己的血型,医院也是保险起见,在场的除了慕清雨的姥姥姥爷,每个人都坐了检测。最后十九个人里面,只有郑成豪一人是型血。后来听医生说,中国人型血液占比不到百分之八。
在检测的空隙,何老师给陈强打了个电话,意思是慕清雨现在需要输血,如果有谁愿意的话,可以来县医院。
到了大概中午二点,班里所有人都过来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每想起当时全班人围在医院检测室门口的境况,都心里一暖,喉头发咸。
所有人检测完了后,只有五个人是血型的血,总共献了1700毫升血液。而这时已经下午四点了。
何老师把大家叫到院里,道:“春生,你领着同学们回去吧,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张胖子顿了顿,转头对冯道祥道:“老冯,你领着大家回去吧,我在医院陪陪周开”。
何老师见状,道:“明天你过来替我,今天由我来陪着周开,听话,今天就回学校吧”。张胖子左右看了看众人,道:“那好,那明天我过来,我做为班长,这点心必须得尽到”。何老师听后,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点头道:“好的,明天你过来替我。你们回到学校别多想,也快高考了,好好复习”。
当天晚上,何老师就在医院陪着周开。我们回到学校后,晚自习大多数人也是无心在学习上,都在讨论着慕清雨的事情。其实这时候还有6天就高考了,我们6月5日就要离开学校,第二天休息一天,高考完就结束高中生涯了。而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像我们这个年龄,大多数人定力不强,再加上之前绷得太紧,都已经把学习放在了脑后。
之后的三天,我跟张胖子、萧成、陆靖、郑成豪、冯道祥、陈风、赵芳琼、夏冰、孙晓、杨言蹊等数人轮流下去陪着周开,而周开那几天情绪很是低落,慕清雨的病情也一直处于很严重的状态。
六月四日那天,可以说是周开人生中最痛苦的一天。这天我跟杨言蹊、萧成、张胖子四个人在医院陪着周开。周开因为内心忧郁焦虑成结,这几天吃饭也吃的很少。我们这些人每次给他买的饭菜,他也只是象征性的动两筷子,使得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到了早上十点多的时候,周开的妈妈回家了,她是心疼周开,想在家里做点饭带过来。到了中午快十二点的时候,一个护士面露急色的跑到重症监护室门口,对周开道:“你你家里人出事了,现在急救室”。周开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疑惑道:“谁呀”。护士拉着他的胳膊道:“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我们只好跟着护士来到急救室,只见急救室门口乱成一团,一个中年男子一脸愧疚的站在急救室门口一侧,焦急地看着医生护士进进出出。
护士把周开领到急救室里,我们四个和慕清雨的姥姥见急救室人太多,就没有进去。突然听见周开叫了一声“妈”,声音中满是悲伤和痛苦。
我们四个人立马就反应了过来,护士说的出事了的人就是周开的妈妈。纷纷也进了急救室,透过窗户看到急救室的内室,几个医生在抢救一个满身是血的人。
这时,门口那个中年男子也走了进来,到周开面前,脸露惭色,颤颤巍巍的道:“对对不起,我车开的有点快,我也不想这样的”。周开满脸泪水的看了看他,“啊”的一声,一拳打在了那人的左颊,哭道:“到底是咋回事呀”,说完就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原来周开妈妈做好饭后,骑着自行车就往医院赶,就在快到医院,过省道的时候,被一辆疾驰而来的轿车给撞了。事故发生后,这个人就打了120,直接把伤者送往了医院。而过来叫我们的护士由于这几天经常在医院见到周开和他妈妈,看到伤者送往急救室的时候,一眼就认出是周开的妈妈,所以才过来找的周开。
很快,通过窗户就看到急诊室内室里的医生用一块白布把周开妈妈盖住了。我们看到这个情景都惊住了。周开大哭着走进了内室,趴在她妈妈的遗体上哭,我们四个站在后面,纷纷掉下了眼泪。慕清雨的姥姥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后来赶过来的慕清雨舅舅看到此情此景,也是蹲在地上抱头抽泣起来。
我们跟医生先把周开妈妈的遗体放置在太平间后,周开就一直两眼空洞,走路东拐西拐的,好容易在我们的搀扶下,把他扶到医院院里的花园的椅子上,我们四个在旁边陪着他,慕清雨的姥姥和舅舅又回去陪着慕清雨姥爷在重症监护室门口守着了。
我们四个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本来哭还可以发泄情绪,可周开已经哭了快两个小时了,已经没有眼泪可流了,坐在那只是双眼无神的看着花园里的一朵牡丹花。
张胖子拿出了烟,点了四支,给了我跟萧成一人一支,然后把一支送到周开嘴边,道
:“开哥,抽两口”。周开也不回应,还是呆呆的看着那朵牡丹。张胖子把烟向前一送,周开也不拒绝,微微张开了嘴,把烟含在嘴边。
烟在他嘴边燃烧片刻后,只见他深深的抽了一口,吐出来一些烟雾,紧接着就“啊”的一声,然后剧烈的弯腰咳嗽了几声,等抬起头来,已经满脸通红。
看来他是把嘴里剩下的烟雾吞进了肺里。他本来是不会抽烟的,这第一口烟才让他有这么大的反应。不过好在第一次抽烟的痛苦让他暂时把注意力转移了一些。
他缓了片刻后,嘴里念叨:“不公平,不公平”,一直在念叨着这几个字。这时何老师、赵芳琼、陈风、宋心蕊、郑成豪、陆靖、冯道祥等近十个人过来了。刚才在急救室的时候,赵芳琼打过来电话问情况,杨言蹊把周开母亲去世的消息告诉了她。
赵芳琼泪眼婆娑的看着周开,然后对张胖子道:“怎么会这样”。张胖子叹了口气,道:“别说了,已经这样了,咱们现在祈求清雨病情能够好转一些吧”。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只是旁边的人能听见,周开应该是听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