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临山城某处。

堂屋之内。

多余摆设都已撤走，却并不显得宽敞。

一张床摆在正当中，白布盖在上面，点点红色从下渗透而出，隐隐看到人形轮廓凸起。

众人悲痛欲绝，跪在地上相互扶持，掩面而泣。

中年男子背着麻袋，一进院门便看到了这一幕，纵然因职业原因，相似一幕见了不知多少次，内心却仍是一片惘然。

堂屋内，一位体态丰盈的妇女模样，注意到了来人，从地上爬起，擦干眼泪走了过来。

“姬先生，有劳了。”妇女在来人面前施了一礼，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递给对方，啜泣说道。

姬龙掂量一下手中瘪瘪的钱袋，估摸着分量足够，塞入自己的挎包之中，将身后麻袋放了地上，道：“十六件丧服，租七天，你清点一下。”

自从家中父母去世之后，姬龙便做起了这门生意，租卖丧服，送货上门。

用他的话所说，那就是谁家不会死人，这门生意铁定不会赔。

妇女点点头，向身后招呼一声，自己先行弯身，将麻袋拆了开来。

姬龙看到其弯身之间，露出胸口的大片雪白，视线灼热起来。

“啧啧，这么漂亮的媳妇，可惜那老林被地痞用石头砸过去了……”

堂屋中一位少年走了过来，协助妇女清点丧服，姬龙也移开了目光，免得徒增麻烦。

“一件、两件、三件……”

姬龙耐心等待他们查数，无聊之下，视线忍不住在四周扫视起来。

寻常人家并不会在房屋、门框之上再挂白绫，因为那需要花费更多钱财，这家人亦是如此。

或许是死讯太过突然，这死者旁边下跪哭泣的人，身上还未来得及穿上丧服，这也是姬龙过来的原因。

院子唯一白色，就是盖在死者身上的，沾染点点血迹的白布了。

姬龙细细看去，死者老林，他也记不清老林的全名了，毕竟周围人都是这么叫的。

老林曾经和地痞起了冲突，某日那地痞又见到老林，起了报复之心，便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扔了过来，想给老林身上挂点彩，这石头一扔之下，坏了……

“人命真是脆弱啊，昨天活蹦乱跳的人，今天就一动不……”

姬龙内心正在阐述他对人生的感悟，细小的眼睛却忽然努力睁大起来，脸上布满了惊恐。

“姬先生，清点好了，情况特殊，就不送你了……”

“姬先生？”妇女将麻袋交于少年拽走，疑惑的看向眼神惊恐的姬龙。

“动动动动动，动了！”姬龙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指向堂屋中，白布盖着的尸体。

妇女和善的表情变得愤怒起来：“死者为大，麻烦先生不要在此妄言。”

姬龙擦了擦眼睛，一片哀怨哭嚎中，尸体静止，他怀疑自己刚辞是否眼花，看错了。

“不，一定动了！”姬龙肯定说道，纵然眼睛惊恐未定，表情却十分凝重，看着妇女，向她提醒。

“再见，不送！”妇女面色冷淡，转过身去，不再理会姬龙。

“这……”姬龙欲哭无泪，难道真是他看错了不成。

想来也是，尸体会动，和死去老爹留下的故事书里讲的一样扯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