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鱼,你给朕滚出去!”
咬牙切齿的声音响彻四周,让小鱼的心上又凛了下,她依旧是笑声迷人,“皇上,我知您心急要我消失,但是我适才已答应了皇后娘娘,在我爹这桩案子落幕,我自会消失地远远的。”
只是,让她滚出去她就滚出去吗?她偏偏就要站着走出去,转身,推门,踏出门槛时,她似想起什么,脚步又微顿了下,“皇上,你一而再说要娶我,可结果呢?”结果他对她竟是糟糕成这样,又何谈嫁娶?
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可能做到就另当别论了。
她总是认为,最好人一生当中能好好节制未曾许诺,也好给自己和他人留了余地,可是他们之间又闹到这般,该如何是好?
这个女人竟敢告诫他?是啊,又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慕容肆搂在楚长歌肩上的手微微松懈了下,随即又被楚长歌握住,他窒黑的眸默默看着她纤细的身影缓缓走人雨里,而他的视线似乎再也收不回来。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外头的雨怎越发大了?
不过大点也好,正好让她的头脑清醒清醒,只不过,为何头脑越清醒,心就越痛,而眼眶里的那些湿热也连绵不绝涌出来?
她就那么一直走,走出了刑部衙门,沿着繁华的街,一直走。
虽是白日,但天气阴沉朦胧,竟有点像接近夜晚的黄昏。
一路上店铺商贩都对她指指点点,说她是疯子,她要是成疯子就好了,至少她的烦恼都可以烟消云散了。
走着走着累极了,她便在随意一棵枝繁叶茂的玉兰树下蹲了下来,随手摸了一块石片,在地上刻画起来,石片尖锐,手上被弄伤流出血也浑然不知。
忽然,头上没有雨水在落下,而眼下亦多了一双华丽的锦靴,她轻轻抬脸去看,只见那人将伞撑在她身上,而他自己淋湿了大半身体,他好看的眉眼却是一展,就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让这个雨天中升起一道指引她黑暗路途的微光。
他微微弯下腰去,朝她递出手去,“你看上去就像只流浪的小猫儿,等待有缘人来认领。哦,你不是小猫儿,你如今名字叫小鱼,该唤你小鱼儿,那么小鱼儿,你可愿随我回家?”
他没有说“将军府”,而是说“家”。
她一直渴望着有一个温馨的可以替她遮风挡雨的家,曾经也幻想过他会是那个家中的男主人。
她怔怔看着他那只矜贵阔大的手掌,她没来由地更想哭,她紧紧咬着唇,而有什么却夺眶而出,还好有雨混着,她想他看不真切。
又忽然,她身子一轻,却教这人霸道而温柔地整个端起,那把伞掉落在地上,溅起的水花一如她微微翻涌的情绪,她盯着那把摔在地上的伞,大雨顺着伞骨滑落,滴到地上,再难聚,再难聚……
他皱着俊眉,眼中亦闪着些手足无措,只能放低了声音轻轻哄她,“小鱼,莫要再哭了,只要皇上一日还未定罪,夏提刑的案子就会有转机。他是你父亲,我必定尽力帮你。”
小鱼看着他的目光微微一滞,这人居然看出她在哭泣,她一开口声线便沙哑到极致,“菊花,为什么每一次在我最狼狈,最难受的时候遇见的总是你?”
“因为我鼻子够灵,每次都能找到你啊。”
他就那么温温柔柔随意的一句话,又教她微微感激,只是这人再回头时始终太晚了些,她又睁了睁眸,嘶哑地问他:“走丢的人能找到,那么弄丢的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