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怕她不高兴。只是,我也担心你。”
从他声音中听得出他已没方才愠怒,她亦清楚他究竟在怒什么,他迫于无奈,才将送给心上人的礼物拿来交换,可是,她转眼就转手与他人,他怎么不气?
她说,“既怕她不高兴,你又为何不将那脸谱还我?还将送给夏婉安的定情信物来换?你不觉得这么做得不尝失么?”
他眸光一敛,她竟已猜出那是他给婉安定情信物。不知为何,她一提那镯子,他就来气。
“是,早知你会将那镯子给你二姐,我绝不会拿那镯子来换。夏锦,你何等机灵,你目的不是达到了么?我认出了你,亦追了出来,哪怕我知会惹你大姐不快?”
他眼神重回方才逼迫灼人,她心中又是一疼,只觉呼吸有些困难,他以为她这么做,就只为要伤他心上人的心?
“打我记事起你就住在我家隔壁,我们认识多少年了?白韶掬,你还不知我喜好么?镯子那些个玩意儿,我便当真喜欢么?那是我大姐所爱的。”
与他分别的这六年,她没有哪刻不在想他念他,为了再次相逢她连见面时的呼吸都反复练习,梦里多少次梦见他,忐忑又欢喜,也曾设想过他们相认后会说些什么,但她万万没想到,他竟嘲讽她满腹心机,夺了她大姐的心头好。
“你以为我能有多机灵?我要是够机灵就不会被夏婉安下了毒再扔进这冰冷的像鸟笼一样的深宫之中。我若是有夏婉安那些心思,我就不会在多年前就被她横刀夺爱,还傻瓜似得等你你功成名就之后回来娶我。我如果只为达到要你追出来安慰我的目的,我就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向你讨回那面脸谱。”
白韶掬竟又是一震,他是看着她长大的,这么多年了,她总是围绕在他身边,一口一个“掬郎”或是“菊花公子”,她从不曾唤过他全名,就在她微微沙哑着叫他全名时,他竟是不喜,甚至听来有些刺耳。
他一直以为他很了解这女子,可他似乎望了,小锦儿从小便不爱姑娘家那些首饰,她整日在草药中捣腾,以治好阿猫阿狗小病为乐。
以她这不受拘束的心性,强加与她的,她岂会欢喜?
柴房内本是阴暗潮湿,况且这是个多雨的季节,堆砌于地面的那些柴堆受了潮有些发霉,在底端长出一簇簇的毛木耳,看着令人作呕。
这地方,她实在不愿再待下去,她如今身份不再是一个小太监,他是悦仙宫管事,万一被人寻到这,发现她与白韶掬共处一室,只怕惹人非议。
她心底苦涩无人能说,即便说了,这人也只会站在大姐那边,爱屋及乌就是这个道理,她仍有礼地朝他一福,“菊……”刚开口又觉失言,这人不再是她的菊花公子了,她该遵守本分才是,“白将军,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我且回去了。”
这般的生疏,从“菊花公子”到“白韶掬”再到“白将军”,他竟有些在意她的这声称呼,见她转身欲走,他上前一步,拦在她面前,“这宫中你不适合再在待下去了。我会帮你脱身。”
“多谢将军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还不想出宫。”
他眉头又是一拧,音色又是陡得变沉,“为什么?难不成你还想留下当帝妃不成?”
“大姐有妃子命,我实在没有那么大的宏愿。”我想当的只是你的新娘,这么多年的心意,白韶掬,你当真不知么?如若外人这么说,她只是一笑而过,这当事人竟这般曲解她,她竟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