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这荒野之地也会弄疼了你。”
男子才说完,后面又传来动静,白韶掬往后望了一眼,是有人快步过来了,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夏婉安的父亲——夏元杏。
映着湖光与远处灯光,那对男女那种姿势,能做什么好事?
夏元杏疾步过去,一时间夏婉安不得自处,推开了白韶掬,急急忙忙拢起了衣衫,还没整理端正,夏元杏便气冲冲走了过来,劈头盖脸一个巴掌扇了上去,“亏得你从小便读四书五经,便读成了个浪蹄子?尚未成亲,便这般不守妇道,即便是成了亲,在这荒野之地也不该做出这等可耻之事来。”
这记巴掌着实用力,震得夏元杏身子亦是微颤,更何况是挨了打的夏婉安,此时小脸红肿一片,头上发簪也随着那一记掌劲歪斜到了一边去,着实狼狈,但这人是她父亲,她与男子厮混之时被他逮了个正着,如今在他震怒之际,她再多说一句,只会教父亲更怒,只暗暗咬了牙,吞下这口恶气。
“还不快将衣衫整理好了,随我回去?”夏元杏低吼,又怒瞪了那倜傥的男子,便拱手道,“下官教女无方,还请白将军莫见怪。”
白韶掬也不说什么,只轻轻替夏婉安扶正了头上发簪,唇边始终捻着拈花一般的浅笑,圣洁又慈悲,若说真是个慈悲的主,以他身手又何不替婉安挡下那记掌掴?
白韶掬温柔抚摸过婉安的微微肿胀的脸颊,像是安抚,再转向夏元杏时,依旧是谦谦如玉、彬彬有礼,“夏伯伯,我们也算是旧相识,何必如此见外?您就像往常一样称我一声‘韶郎’便好,今日实属我太过情急,加上多喝了一些酒,才会犯浑轻薄了婉安,来日我必备上厚礼登门致歉。还请伯父莫太过责怪于婉安。”
“怎么管教女儿是我的事,劳白将军费心了!”
夏元杏并未改口,仍是生分地称他为“白将军”,恭敬作了一揖,便拽着夏婉安愤愤离开,夏元杏对待白韶掬的态度让夏婉安心中生疑,总觉得爹爹在防着这人。
父女二人离开,白韶掬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向远处波光粼粼的湖水,脑海中一掠而过那小太监一双殷切微红的眸,这时雨势越发大了,簌簌落下,砸进湖面,搅乱了那一弯月影,一如搅乱了他平静的心,又凝了半晌,这才离开。
月影婆娑,枝头乱颤,因是下雨,蝉鸣蛙叫更是欢腾,岸上几只小蛙趁着无人“噗通噗通”纷纷跳进了水里。
从不远处茂密树丛中缓步走出一个男子,虽是下着雨,他倒是步伐优雅,走至秦小鱼方才所站之处,目不转睛看着树干上的那枚红色不匀的圆圈,抬手,修长尾指揩过那抹红,凑近鼻端,有股铁锈味。
站在檐下,抬首看着大雨倾盆的沉黑天空,耳边不时的传来丝竹之声,想必那厢殿内仍热闹着吧,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征西将军的庆功宴,只怕要许久才会散场。
秦小鱼笑了下,又提了提手中酒壶,喝了一口,这十里香啊可比菊花酒好喝许多,这酒是从御膳房那里顺手牵来的,她如今虽是太监,但不再是当初那般身份卑微,有皇上罩着,谁敢招惹她,御膳房那些厨官巴结她还来不及,便眼睁睁看着她将这酒牵走了,尽做了一回睁眼瞎。
这才从御膳房出来,这雨就大了,好在这宫中庭院凉亭最多,她便就近找了处亭子躲雨,她掸了掸身上这身微湿的衣衫,看了眼那坐在檐下朝地上伸着脑袋饮着雨水的白猫,她过去将那猫一把抱起,放于石桌子上,“那雨水有何好喝的?还能有酒好喝不成?来,你尝尝这十里香,可是宫中御酒。”
倒了些在手心,凑近这只肥猫,这肥猫极懂人性,知她意思,猫着步子上前闻了闻她掌心处,却是芳香扑鼻,便探了小舌尝试着来舔,哪知这酒水辛辣,喵呜一声爪子挠了挠小嘴儿,便立即跳开,回到檐下复大口喝雨水,如此这般惹得小鱼儿哈哈大笑,“你真是没品味,那水无甚滋味,有何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