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圆圆的八仙桌,上面铺着一个小小的烟色脉枕。
落圄天和大夫相顾无言,张灵儿坐在一旁,观察着两人的神色。
就看着大夫先是快速的眨了眨眼睛,而后眉毛便拧在了一处,最后干脆把眼睛给闭上了,脸上出现了一抹淡淡的像是惋惜的神情。
看起来不太妙啊?张灵儿跟着就有点紧张。
虚虚的叫了一声,“大夫?”
这大夫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朝着落圄天拱了拱手,拧着苦大仇深的眉毛,请张灵儿出去说话。
“已经有了论断,请姑娘借一步说话吧。”
要是轻症完全可以不用避着病人,说出来反而使人安心。张灵儿一看这个架势就觉得不好。
回头看了看落圄天,却发现他依旧泰然自若的摆着一副事不关己的冰川脸。
要不是额角还有隐隐未褪的绒汗,张灵儿几乎都要被他这副神情给蒙蔽了。
“好。”
灵儿应了一声,转身又跟落圄天道:“我去抓药,一会就回。”
说罢便跟着续着山羊胡的中年大夫来到酒楼客栈的小院中。
确定病人应该听不见了,大夫才开口道:“姑娘,这少年郎可能熬不了多久了,你要有心理准备才好啊。”
“什么?”灵儿有些吃惊。
落圄天确实是遭了雷劈不假,关键也没给劈死啊,刚刚还一挑十几个呢,不说是活蹦乱跳吧,但至少看起来也还算正常,怎么直接就跳到这一步了呢?
“会不会看错了,你看我哥,行动自如的……”
“怕是回光返照吧,筋脉全是碎的,估计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脉若游丝,比那耄耋的老人也尚且不如啊。”
说罢山羊胡叹了口气,倒是有点可怜起这个少年郎来。
正值大好的年华,又生的这般样貌不俗,朗润出尘,却是要命不久矣了,真是可惜,可叹啊。
“大夫,刚刚我哥还跟人打架呢,会不会弄错了?”
大夫听出了弦外之意,却好脾气的摇了摇头。
“如果是病症断错了,倒也不无可能,可这脉象又弱又乱,几不可察,这种程度,就算是换多少个大夫,也断不出二样来。”
张灵儿一颗心沉了下去,一是惆怅自己还未拜入师门,但更多的还是替落圄天感到难过。
她虽然是个骗子,但落圄天却是个好人。
是好人不长命吗?灵儿悲哀的想。
“那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吗?”
大夫摇了摇头,“你哥哥若是熬得住,这里离未虚窟比较近,有门路的话,看看能不能寻仙家再给看看。普通法子是没有了。”
灵儿点了点头,想了一下,掏出一倍的诊金,又道:“即便是没有办法,也请您给我哥开点补益经络的药吧,我空手回去,难免他会担心多想。”
大夫理解似的点了点头,领着灵儿便回铺子里抓药。
灵儿住店,不方便自己熬,就请药铺帮忙代劳,自己则就在药铺里等着。
灵儿想着“山羊胡”的话,本就心中郁闷,再闻着满屋子的苦药味就更觉得压抑堵得慌。
干脆转身出了药铺,坐在药铺的门口,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
这城比自己两年前来的时候好像又热闹了一些,乞丐也比以前更多了。
随眼望过去就有四五个,离自己最近的,是一个小乞丐,就坐在药房和煎饼铺楼梯中间的空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