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平带来三千骑兵,女真人果然很好抢,但最好抢的地方已经被抢光,两河口周边百里内几乎找不到一个完整的女真寨子。
好在姜滑够胆,在辽阳府沿岸登陆,构筑坚固的水寨,连营十里,有两百艘战船为依托,跟辽阳府的上万女真人对垒。牵制了女真大量兵力,田平才不想去打女真人的城池,他来这里为的是不花钱买马。
他的骑兵胆子很大,都是流寇出身,杀人放火,他们是专业的。加上从李慢侯手里弄来了大量酒精和火药,四散开来,大寨子不碰,专挑好打的小寨子放火,他们也不抢女人,就抢马和财物。抢了就跑,倒也不乱杀人,没那个工夫。
他们速度快,活动范围也大,所过之处,除了留下一座座燃烧的村寨外,还留下了一大批缺衣少粮的难民,不仅仅是女真人,还有大量奴隶,田平可不抢人,更不会浪费时间组织人撤离。
这种专业,让他的速度极快,破坏力极大。
不过田平的好日子来得快,去的也快。他紧赶慢赶,七月才赶到辽东,只抢了一个月左右,就开始遇到大股的女真精锐,本来就不想打,打也打不过,西军的保守思想,加上流民的敏锐嗅觉,让他们很快意识到危险,立刻撤退。
他们是撤退了,可是从辽阳府以北直到沈州沈阳,三百里范围内,本是村寨相连的大平原上,却留下了数万难民。这些人今年的收成算是完了,全部依靠金国救济的话,金国没这种制度。
新的麻烦摆在金太宗的面前,他突然意识到,今年辽东平原非但无法为上京输送大量粮食,很可能还需要上京反哺,可是上京一带开发不足,一直就仰仗辽东供应,这就只能从其他地方调粮。粮食本身并不缺,问题是运输太困难。宋朝人富有,就是因为他们一代一代修建的运河,可以将财富运转起来,而不是让财富躺在仓库里霉烂。但金国目前没有这种交通系统,从关内运粮的交通,甚至比不上唐朝时候。一路走陆路过来,要救济十万人口,就得动用超过百万的劳役。
金太宗不止一次的恼恨,粘罕那些人不知道他这个皇帝的难处,只知道一味主战,好捞取他们自己的军功。让跟宋国议和的动议,一次次破产。要是早几年议和,哪有现在的困境。可现在金太宗自己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主张议和,因为宋人的破坏,辽东地区出现了一大批家破人亡的战士。他们随军出战,在陕西、河北和山东作战,家人却无端遭到了屠戮,他们赶回辽东,看到满目疮痍,如今怒火正无处发泄,此时谁敢提议和,就是跟辽东地区数以千计的猛安谋克作对,要面对数万女真勇士的怒火。
挞懒多聪明的人,他现在都不提议和,只是一个劲的开始撺掇收取山东。
山东是刘豫的地盘,而且是核心地盘。刘豫是从济南府起家的,现在在大名府建国,济南府交给他儿子统领,几乎算是第二京城,如果大名府是北京,济南府就是伪齐的南京。可是山东这几年没有经历兵火,已经恢复的不错。
挞懒提出了一个理由,说原本跟刘豫约定的是以河为界,河南地归刘豫。但现在黄河南流了,山东可都在河北。挞懒多次将绘制的河北、山东新地图送给金太宗去看,但金太宗都没有同意。
挞懒的行为十分奇怪,刘豫之所以能当伪齐皇帝,挞懒是出了大力气的,可他偏偏开始要夺刘豫的土地。一方面是因为挞懒长期驻扎山东北部,知道山东北部平原地区确实肥沃。按他的话说,这里是“膏腴之地,盐铁桑麻所出,尽在旧河南之地”,挞懒的部众很多都在这里圈占土地,当期了大地主所以挞懒想收走新黄河以北的土地,并不奇怪。
另一方面,这是对刘豫的惩罚,因为刘豫当了皇帝后,挞懒经过东平,刘豫竟然不来拜见,反而派人来通知,说他已经是皇帝,相见无法行拜礼。所以送来了一些礼物,却不想见也不迎接,挞懒很生气,把礼物退回了,从此结怨。
这其实只是表面现象,挞懒想要山东土地,他在这里屯田很久,占的土地,刘豫也不敢收回。挞懒因为刘豫不迎接就生气?挞懒是这样小气的人吗,刘豫是这样要脸的人吗?都不是。
其实是立场问题,刘豫是得到挞懒和粘罕同时支持上位的。当时的竞争对手很多,兀术从建康忽悠来了杜充,许以张邦昌的地位,许诺封河南地给杜充金国的储君,阿骨打的同母亲弟弟斜也支持立折家将的折可求最后刘豫在粘罕和挞懒二人的支持下扶立,可紧接着就靠近了权势更大的粘罕。挞懒跟粘罕却是政治上的对立派,粘罕主战,挞懒主和,因此挞懒在政治上,跟刘豫成为对立面,这才想要削弱刘豫,并非为了钱财或者私怨那么肤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