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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就是范宗尹的政治前途走向了终点,这个人说他聪明吧,他总是对其他势力过于轻视,说他愚蠢吧,年纪轻轻就能高居宰相,只能说可能还是太年轻,不够稳重。李慢侯这些江北的藩镇,是范宗尹最大的政治资源,可他却连藩镇都要打击。这让他继跟张浚为代表的主战派文官不合,继得罪了刘光世、张俊等西军将门势力之后,连江北藩镇都得罪了。玩政治将自己完成孤家寡人的,在宋朝很多,王安石就是这样,一个孤独且执拗的推行自己意志的人,有时候是很可怕的。

假如范宗尹是王安石这样的人也就算了,可他偏偏又是一个主和派,主和派不应该是委曲求全,拆东墙补西墙,谁都不敢得罪的裱糊匠吗,偏偏他又年少轻狂,少年得志,听不进不同意见。

给范宗尹最后一击的,是他力主保下,同为主和派政治盟友的秦桧。秦桧向皇帝上书,重提滥赏问题,不赞成宰相范宗尹一直不断追究的滥赏问题,气的范宗尹再次要求下放。而这一次,赵构同意了。

由于秦桧的背叛,有些学者将范宗尹看成是秦桧的政敌,描述说范宗尹晚年遭到秦桧的打击和排挤,这完全是胡扯。因为范宗尹少年得志,三十岁高居宰相之位,三十六岁就死于温州任上,秦桧那时候还没有只手遮天,也还没来得及打压政敌。范宗尹完全是自己把自己玩死的。把自己整不死的政敌死咬不放,把自己可以合作的盟友推向反面,连自己一手扶持的羽翼都背叛他,实在是这个人的政治智慧太拙劣,少年得志可能仅仅是历史开的一个玩笑,赵鼎和吕颐浩内斗,让他适逢其会的在一个不该出现的时候,坐上了一个没有能力坐上的位置。

由于范宗尹离开中枢,秦桧成了主和派的旗帜,开始高调宣扬主和立场,并且扬言他有良策,可以耸动天下。赵构派人问他有什么良策,秦桧说现在没有宰相所以施展不了,赵构很聪明的让秦桧当了宰相。

秦桧的时代推迟了一年,还是到来了。

李慢侯当然不喜欢秦桧,这个人太阴狠。但他是连敌人都愿意去合作的人,所以他立刻派人向秦桧表达他的立场,告诉秦桧,能打才能谈,他依然主张跟金国和谈,因为暂时是不可能灭掉这个初兴的国家。

秦桧非常客气的招待李慢侯派去的书吏王存远,表达对李少保的敬意,这才是一个真正聪明的政客。同时询问,一旦和谈成功是否可以撤兵。王存远给出了肯定答案,这个答案,就可以作为秦桧的筹码,用来跟金国讨价还价。

此时在辽河岸边,耶律破金和萧灭女真看着熊熊燃烧的辽河大寨,心情复杂。从感情出发,他们两人都不想走。这里是大辽的土地,他们已经站在了大辽土地上,有什么理由离开呢。

可是军令下达,让他们离开,尽管他们可以不听令,可那些宋人不行。他们要撤走,耶律破金和萧灭女真手里的力量不可能守住这里。

于是他们带着劫掠来的海量物资,开始逐步撤离。从十月底开始,用了整整一个月,已经看见河上不断飘下浮冰的时候,才撤退了最后一批人马。在船上看到大寨起火,显然那是女真人放的火。

从九月底开始,他们在这里苦战一个多月,说苦战其实也不合适,因为大多数战斗是充满欢乐的。不管是肆意破坏女真人的营寨,杀光他们的男人,还是抢走他们的财物,都是一件让契丹人快乐的事情。

他们的战斗主要就是这样,沿着辽河两岸,不断的游击作战,如同回到大草原上,如同生活在阿保机时代,没有秩序,只有马刀。

先后摧毁了一百多座那真人的营寨,最远的甚至都逼近了辽阳。劫掠了三万多匹马,其中大半是没有长大的马驹,但只需要再养个一年半载,就能有一批优良战马。

这些马是巨大的收益,但更大的收益反而是那些来自宋人地区的财物,成捆的丝绸,成箱的金银。光是两次从开封的搜刮,就让女真人带走了超过两亿两白银的财物,这笔财富,超过了辽国立国两百年的财政收入。而一个个女真战士,他们从民间劫掠的财富,根本无法统计。没人会知道,他们打破了一个个田连阡陌的宋人土豪的豪宅,从里面抢走了多少财物。除了这些私掠财物,作为猛安谋克这样的军官,还有一笔来自上层的奖赏,斡离不、粘罕从开封劫走的财物,不可能全都进入皇帝的国库。

他们还解救出了两万多汉人奴隶,少数是辽国燕云人,多数是宋国人。也许女真人觉得,他们对奴隶并不坏,可作为奴隶的辽人和宋人绝不会这么想,大多数人眼里喷涌着仇恨的怒火,在女真人的寨子里他们只能委曲求全,可现在他们在自己人的堡垒里,他们的仇恨如野火一样无法遏制。

这两万多奴隶,大多没有家眷,大多是光棍汉。可他们不可能从来没有家眷,他们的家眷不是死在女真人的马刀下,就是死在被俘北上的路上,或者被女真奴隶主当牲口一样卖掉了。这些奴隶中,其中有些曾经还是军人,这样的人最为绝望,也最为仇恨。因为金太宗多次下诏,不许劫掠归附区的百姓为奴,允许家人为那些不是战争上被俘的奴隶赎身。可不管金国的政策怎么逐步安抚,也轮不到他们,作为跟女真人打过仗的军人,他们这辈子注定要劳死在女真人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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