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徐州攻防转向围城打援。
攻城处于劣势,诱使敌人来救援,就有一些优势了,而且可以预设战场,可以设伏,比较主动。
攻击宿迁和淮阳军用了一个月时间,来到徐州城下的时候,已经是五月中旬。正是最热的时候,但也是敌人最不可能来支援的时候。
经过初期的猛攻,锐气过后,开始长围,已经到了六月初。
徐州四门都被截断,设立四座陆营,两座水营。设伏了敌军数股援军。
现在李慢侯已经敢跟万人规模的女真骑兵野战对阵,十具牛弩作为破坚兵器部署在阵前,骑兵部署在两翼,在用数以百计的单弓床弩提供火力压制。根本不怕女真骑兵的掠阵,尤其是在夏天,拼的是耐高温的能力。双方人员、战马,披着重甲,顶在烈阳下,不用打,不断就有人跌落马下。
李慢侯又足够鸡贼,才不肯放弃优势不用,因此他的野战部队,也是在营前列阵,营寨上的投石机、床弩都能提供压制火力。结果导致两只万人规模的女真骑兵前来救援,生生被阻挡在城外无法进城。
坚持到六月下旬,双方各有攻守,互有伤亡,交换比还比较有利。金军也停止冲阵,始终没有见到他们的铁浮屠,大概那种战略力量,不是容易能调集过来的。因此战争打成了焦灼战。
李慢侯在外围打援,给赵立争取到了充足的时间,可他依然没能攻下徐州。他的部队损失不小,但却越打越多。因为许多徐州土豪带着乡兵来投奔他,赵立本来就是一个徐州人,又带着徐州乡兵在徐州地区打了很久游击,后来救援楚州,只有几千人冲进楚州城,两万多徐州乡兵返回徐州,这些人可没有死光,都潜伏在乡间,继续游击。而且带动了徐州地区的抗战风气,其实之前徐州之所以屯驻女真精兵,就是因为这些游击队的存在。
游击队不断投靠赵立,而且拖家带口的,一副要跟着赵立的架势。显然他们也知道,入秋之后,金兵又会打来,徐州早就不是一个好地方。金兵、巨寇、乱匪,加上他们这些乡兵,即便赵立不来,其中许多乡兵都打算逃难去,赵立来了,自然投靠赵立,又知道赵立现在是楚州藩镇,那就南下楚州好了。
进入七月,赵立也打不动了。
“撤吧。泗州报警了。”
赵立无比颓丧,气势如虹而来,灰头土脸而去,像他这种刚烈的人最不能接受。
“是真的有警?”
李慢侯确认道,有些将领喜欢找借口。
“真的有警!”
看来赵立不是那种死要面子的军官。
李慢侯道:“都不是笨蛋啊。我们围点打援,女真人围魏救赵。泗州有警,有险吗?”
赵立道:“暂时无忧。泗州城也不容易攻下,我留了精兵。就怕金贼增兵。”
李慢侯道:“那就撤吧。眼看入秋。你先撤!”
赵立想了想,这次没争强。他营里聚集了太多拖家带口的徐州老乡,也不方便断后。
赵立的楚州军已经不足三万,但跟随他的徐州乡兵和家属,拖家带口的超过十万人,趁着水位未降,步骑护持走水路,还算安全。
但十几万人的迁移,是一个大工程。足足用了一个月,最后一批人才撤走。
李慢侯一边继续围城,一边不断出城野战,目的不是为了杀敌。派出的都是两三千规模的阵列,而且稍微走的远一些,演练在没有营寨保护的情况下,纯粹的野战。也跟金军小股部队进行过几次战斗,确定只要阵型足够严整,士兵意志坚定,不会溃逃,不会崩溃,就算战败,也不会出现歼灭性的伤亡。其实女真骑兵遇到宋军重步兵的时候,如果对方抵抗十分顽强,女真人也无法靠骑兵取胜,更多是下马步战。所以结阵的步兵,只要足够坚韧,是能够抵挡下来的。更何况李慢侯的阵列里,不止有步兵,还有骑兵。
七月初,李慢侯的部队也开始撤退。先拔陆营,后拔水营,交替后撤。始终留下一个大却月阵断后,同样撤了一个月才撤到淮阳军,到这里就不能撤了,留下修整。
在淮阳军跟赵立商讨一下军务,发现以河为路这个进攻思路是对的,但是效果没有想象中那么理想。本以为只要足够强势,能够打到黄河去。现在看来,以河为路,确实能给自己带来安全,却受到河流的制约,不够机动。很容易被敌人迂回到后方,甚至进攻后方城池,这次泗州预警就是例子。
赵立稍微沮丧了几天,就又乐观起来,毕竟这次算是打了胜仗。给朝廷写捷报,都很有底气,收复两座城池,靖康以来毫无争议的大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