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余景洛和楚泠汐的脸孔总是浮现在陈青玉的脑海里，除了今天韩雨烟和他们在一起的那种感觉之外，她总是觉得这个一男一女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不过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了，好是难受。

洛城不大，夜晚的城市道路高峰也早已过去，人们结束了一天的辛勤疲惫的工作之后，步履和节奏也都开始渐渐地慢了下来，夜晚不需要像白天那般冷静的克制与刻意的清醒，车一路开过，沿途华灯初上，街边三三两两的小贩也都纷纷骑着小电驴出了摊，冒出的些微油烟，也很快会被更加浓郁的香气盖过，快要最后出锅前，调味汁和各种粉料如雨如雪般地撒上去，加上炭火的燎烤，那滋味尝过一次，保证你就再也忘不了。

余景洛和楚泠汐一直盯着窗外沿路的风景，楚泠汐生在南方，对于北方城市的认识少之又少，如果不是因为读大学到了寒熙，能想出来来北方的理由可能就是旅游了，至于余景洛，是真的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讲起才好，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不说，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勉为其难给自己找话，那不是找话，只是找麻烦而已。

还好，身边的其他人依然还是有说有笑，场面倒是也没有太尴尬，如果因为自己和楚泠汐出现之后让整个气氛变得尴尬的话那才是真的尴尬，不过余景洛想到这儿随即笑了笑自己的多心，人家本来就是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正巧来得又是自己工作多年下属的朋友，就顺便拉上了而已，中国人的热情从这儿也能看出来吧，多双筷子而已嘛…不过看来，这也侧面说明韩雨烟和她的关系应该很不错，不然，其实捎带着他和楚泠汐一起吃饭属于典型的“可以，但没必要”的事情。

韩雨烟看着前座上余景洛和楚泠汐的背影，内心思绪起伏不定。

她是知道楚泠汐喜欢余景洛的，从最开始和余景洛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既是直觉，楚泠汐也和她聊天的时候对证过，说实话当时楚泠汐找到她说这个事情的时候她是很吃惊的，吃惊于楚泠汐的坦诚，吃惊于楚泠汐的直爽，也吃惊于自己当时的强硬……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看着在前座上同时间望向窗外的两个人，韩雨烟自己都觉得搞笑的是自己居然在心里默默盘算着他们看起来是否般配。是店里平时偶尔听到的那些顾客讨论的八卦听多了？还是被他们现在给人的郎才女貌的感觉有点吓到了？或者自己只是有一个不易察觉的潜意识在不停地鼓动着自己想为什么那个人不是自己？

那天听了那几个小女孩之后她有查余景洛的一些资料，越看她越觉得他们的距离遥远，自己已经走上了和他完全不同的路了，他已经是功成名就炙手可热的青年作家，自己则是早已经放弃了那所谓的文学梦想，他要是知道估计也会失望的不行吧？有人觉得余景洛的成功可能靠运气，可能靠的是商业运作，但韩雨烟深深地知道他对于写作的热爱和执迷，当时每每有灵感的时候，哪怕是在约会，余景洛都能突然一言不发打开手机便签开始全身心地记录，有的时候约着一起出去余景洛迟到半个小时才出现给出的理由居然是“脑子里出现了不能错过的灵感…”

韩雨烟知道像余景洛这样的人已经不再仅仅所谓的“喜欢写作”的程度了，他是真心地热爱这件事情，就像有些人打游戏就能沉浸其中，有些人看到喜爱的明星两眼放光，他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或许有意料之外，但更多的，也是在情理之中吧。

楚泠汐就安安静静地作为一个编辑在他身边，对于韩雨烟也真的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一件事情，很多男生不知道的，都以为楚泠汐就是一个阳光可爱脸上带着笑的邻家女孩，但是同样身位女生的韩雨烟再清楚不过，楚泠汐看起来好像很好说话，但实际上是非常有性格的一个人，记得当时在女生宿舍楼里，有别的系的人仗着是学姐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揪着不放，欺负新生，被欺负的那个恰好楚泠汐的室友，楚泠汐知道了之后当天晚上就找了过去，发生了什么具体没人知道，不过韩雨烟从那之后印象很深刻地记得，那个高年级的学姐每次看见楚泠汐都绕着走，隐隐地还有一点畏惧的感觉……

那以后韩雨烟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心里也知道这个女孩有一套，当时两个人只是住在同一层，彼此也就是偶尔会赶巧遇上，能有个脸熟，直到之后有一天她和一个男孩一起到他们的社团来，那是他们三个第一次聚在一起见面。

不知道为什么，韩雨烟现在隐隐地感觉仿佛回到了当年第一次初见的时候，三个人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口不语的样子，沉默，无言。

其实，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喜欢付出一些什么吧。

自己因为喜欢，选择了默默地离开余景洛，不解释也不逗留。

楚泠汐因为喜欢选择了默默地陪在他的身边。

那余景洛呢？

韩雨烟看着前座那个在夜灯里闪烁的背影，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