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辉之所以能够断言自己“赢了”，是基于他刚刚发现的一个事实：林川和千花是所谓的“好人”。

这里的“好人”，意思是说他们不是那种以杀人为乐趣的疯子，也不是那种按照自己的喜好去审判其他人生死的中二。他们虽然看起来比较阴险狡猾，但是并不会随意对一个“人类”下杀手。

而王辉好巧不巧，获得能力之后仍然维持着人类的外形。

因此千花的第一发偷袭，也只是冲着放倒王辉这个目标而去，否则的话她大可以蓄力到子弹速度极限，然后直接一枪打在王辉的脑袋上。这样王辉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有了这种判断之后，王辉在极端的劣势下找到了自己活下来的方法。

那就是让世俗的法律来保护自己。

他主动撤去魔法结界，让这场战斗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南山市一中，想来一定会惊动不少睡眠较浅的人。至少南山市一中的值夜班保安会过来查看。

这就给林川造成了一个非常艰难的选择题。

要么杀掉王辉，变成华国的通缉犯。

要么放走王辉，承担王辉在医院或者监狱中继续杀人的风险。

要知道，林川并不是那种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侠客。他走了风野大学的官方渠道才来到了南山市一中。如果他在这里杀死王辉，有很大可能警方直接怀疑，那么只要警方在南山市一中内的各种监控设备发现蛛丝马迹，林川就只有坐监狱一条路可以走了。

但是林川放走王辉的话，警察却并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证据来证明失踪事件跟王辉有关，所以王辉有很大的概率反而不会被判刑，而是在医院里修养一番之后逍遥法外，甚至王辉可以往林川身上反咬一口，说林川对他进行了殴打。

即使是警方在监控中能看到朱家胜三人失踪前最后接触到的人就是王辉，也无法找到这三个人的尸体，更无法解释王辉是怎么杀死这三个人的。那么及时检察院提起公诉，也无法走完庭审程序。

所以在朱家胜判断出林川和千花仍然保有基本的道德底线之后，他实际上就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

朱家胜很干脆地举起双手，说道：“我投降。”

“另外我提醒一下，保安随时都有可能赶到这里查看情况，如果你们想杀了我，或者严重伤害我，有很大的可能被其他人看见，到时候迎接你们的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所以为了我们双方都好，我建议你们放我一马，我保证以后见到你们都绕着走。”

能屈能伸，视人命如草芥。

如果是在乱世，王辉一定是那种可怕的枭雄人物。

林川看着图书馆台阶上半坐着，奄奄一息的男子高中生，感觉自己仿佛看见了一个真正的披着人皮的怪物。他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不管不顾地痛下杀手，直接用白剑抹了王辉的脖子，然后走辉夜的关系偷渡出国。

说实话，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在场，没准他就这么干了。

能够好勇斗狠，本来就是男人的浪漫。做一个浪迹天涯的剑客，喝着小酒，唱着小曲，以无敌的剑法行侠仗义，也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活法。

然而，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千花。

即使是成为了魔法少女，拥有了超越常人的力量，千花的本质还是一个17岁的少女。林川并不是很想让千花也沾染杀害人类的罪业。如果是魔兽或者魔女的话，至少还能够安慰自己说这是在拯救他们的灵魂。

但是王辉很明显还是一个活着的人类。

林川无法说服自己，在千花作为同伴的情况下，按照自己的善恶观去终结另一个人类的生命。

虽然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会面对类似的情况。

而总有一天他会痛下杀手。

不过至少今天，他不想让千花的手粘上鲜血。

白剑缓缓地从身前平举变为指向地面。林川停止了对王辉的攻击。千花也并没有继续发射能量球，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林川，等待着林川对王辉的判决。

林川看着王辉略显得意的样子，忽然笑了。

“你觉得你赢了吗？”

如果是一般意义上的正派人士，可能真的会被王辉这招所吓到。毕竟正如王辉所说，他和千花不可能冒着被华国政府通缉的风险，强行去击杀王辉。

那么只要世俗力量介入，王辉的安全就会暂时得到保障。

然后王辉就能够找到机会再次进行杀戮，聚集更多的癫狂之眼。他甚至已经决定了，只要能够从林川手下逃脱，他就彻底抛弃以前作为人类的矜持，直接把一个小区甚至一个城市里的人都慢慢变成自己的使魔。

掌握了这份力量的他，将会成为新时代的神。

这一个计划严格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破绽。其实行的成功率也很高，而王辉也成功实行了其中最关键的一步，那就是在一个合适的时机撤去魔法结界，并且主动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