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这才看见自己身上换了套衣服,原来袖口的斑斑血迹已经没了,新衣服宽大有点不合身,但是穿着还算是舒服。最重要的,她感觉不到身上伤口崩裂的疼痛感了。
“谢主神。”她反应很快,通体舒畅的感觉让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如若不然,在外面她怎么能坚持那么久,她早该想到的。
不过,她用休眠为借口避了对方这么长时间,还是被他抓到。毕竟她总是用在水晶里休眠来逃避现实,可她总有一天要醒来,总要做出决定。只不过,她没想到是以这种出场方式。
魑魅只看到那人唇齿张合便吐出一句话。“你真是大意。”
魑魅吃惊抬头,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只见主神东泽罂收敛了短暂的温柔,像是觉察到他自己的失态,又变得和往常一样,像个万年不化的冰块人,说来倒也不知是万年玄冰让他这么寒气逼人,还是他本身自带的冷气凝结了周围一切。
看魑魅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直接而明了的说,“如果你多几次这样法力耗尽,要客人再来多次也不够抵偿亏损的。”
她本来还担忧与阿茶救人的事被主神发现,原来他指的是与人类的交易。所幸他目前看来还并不知晓。由此魑魅暗自松了口气。
但旋即又一疑问浮上心头,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主神东泽罂的寒室。况且,这位大人她自认为很了解,他除了与人类的买卖和修炼,神位进阶之事,别的什么都毫不放在心上,怎么想的会救自己。
魑魅心底失神一笑,是啊,她一直以为自己了解面前的人,可他并没有自己曾以为的那么好,他都是为了他自己,并没有什么人能真正走进他的心里。亏魑魅自己曾以为在这没有尽头的岁月里,他们有可能会成为朋友。而不是因为他提出要求,她就需要去按命令去做,这也是东泽罂一而再再而三救她的原因吧,她是个很好掌控的工具。
不等魑魅提出为何她会出现在这儿的疑问,对方抢先发话,“我累了,你回去吧。”
他不愿意说,那没人敢追问他。
不过她不在的那段时间发生什么事目前并不重要,关键问题她已经知晓,年轻人也已经脱困,她的目的已经实现,那么当务之急就是去查看下那人的是否按计划正常离开。
想到这儿,魑魅按照对方吩咐告辞离开。未等她走出房间几步,背后的门便重重合上,其裹携而来的风也随之砸在她纤细的肩背上。
门内又恢复了以往的安静。东泽罂,这个掌控阴诡地狱所有一切,被无数傀儡奴们视为主人的神,卸下了自己平日的假面。
真是大意了,他责怪自己刚才一开始没能控制住真实的内心情绪,这是他最好的伪装。躲过了很多人的眼睛,让他看着如此完美,好像找不出一点毛病。或许也是因为每个月圆之夜让神的能力变得衰弱。
他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东泽罂怀疑这样的自己。她永远听不懂他的话,尽管他知道对方不是装着什么都不懂,而是因为她确实没有心。他坐在刚才那人离开的之前躺的位置,吸收着逐渐褪去的热量,终究是什么温度都留不住。
“还是不行吗?”他嘲笑了下自己,举起右手,那里有一道黑色丝线一样的图案,那条痕迹在他的手腕内侧,如果想要看到,不仅要近距离近他身,还要有摸老虎屁股的觉悟,所以没人能知道它的存在。
这黑线就像是用烙铁故意烙印的一条痕迹,更不会有人能想象到阴诡地狱的主人也会被一条短短的丝线所制。
只不过同之前比,那黑色丝线的痕迹又长了一点。这些都是他逆天而行的结果,昔日种的恶果,只能自己咽下。丝线代表是一段往事,是他来这里之前的业障。
他忽的吐出一口鲜血,鲜血像盛放在忘川彼岸的蔓珠莎华一样蔓延开来,渗透他的黑色里衣,红与黑交融,倒也不怎么能看出来有什么颜色上的明显变化。
这位主神大人重新拉下右边袖口以盖住那黑色的线,但遮盖住并不代表不存在。黑色的诅咒已经在他身体里蔓延,时刻提醒他做了违背自己身份的事。但他并不感到后悔,虽然这让他与这地狱紧密联系在一起,再也挣脱不开,他都不会后悔自己做的决定。
因为他知道这个决定没有选错,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喝下那杯装着诅咒的毒酒,只有这样他才见到自己的深爱之人。
可惜代价深重,人如果犯了罪会受到处罚,并可能因此丧失自己宝贵的性命。那么如果神犯了错呢?没人能告诉他这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