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的风拂面而过,心有些森冷森冷的。
“是,李家就是他们在凤柳国的卧底,从一开始,他们就在算计我,派人紧紧盯着我的一举一动,稍有风吹草动,麟儿就没命了……”皇后早已哭红了那双眼睛,肿肿的惹人心疼。
但是,轻鸢无心这些。
她满脑子都是这些颠倒她世界观的东西,尽管她接受能力远远强于一般人,这也太过匪夷所思。
这具身体,竟然从一开始就被人计划好了一生,无论过得如何,她只是一具任由别人摆弄的傀儡,挣脱不开这诡异绝望的枷锁。
“该说的都说了吧?”轻鸢微侧头,没有再去看那个失了魂一般的尊贵之人。
太子是你的孩子,难道她不是人吗?
为了你的孩子能活下去,甘愿牺牲与自己无关之人的性命?
是,她承认,她轻鸢不是什么好人,更别说大发善心去对什么无关紧要的人好,她不是做圣母的料。
但是,她也从来不会牵连别人的生命,哪怕是死,她也不欠别人一丝一毫。
“说……说完了……”皇后愣的一抽一抽,最后干脆保持沉默,无论轻鸢怎么骂她,怎么辱她欺她都无所谓。
可偏偏,轻鸢不按常理出牌。
“既然这样,那我便走了。”轻鸢站起身,遥遥看了眼原来的方向,视线有些模糊,“您也收收眼泪吧,太子殿下看到了不定又说些什么,他可是从小就对我不太满意。”
自顾自说完,她向前走了几步,完全背对皇后,背影有些疏离淡漠,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她只是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方向,不知该何去何从。
“鸢儿,你……你不怪我吗?这个残害你母亲的凶手,你没有半点恨意?”皇后惊愕的声音传来,不知是真是假,她隐隐听出了期待和压抑。
“为什么呢?”听了前半句皇后的喜色尚未染上眉梢,后半句浇透了她的一刻火热跳动的心脏,冰冰凉凉,“怎么会不恨?”
轻鸢无意识地摇头,神色恍惚,呢喃,“但是,你确确实实在娘亲过世后照顾我,时刻让太子关注我的情况,这些也是你愧疚的表现吗?皇后娘娘。”
这回她没有用顾姨称呼,而是用回了那个象征着尊贵身份的荣誉,对她而言的。
话落不等回答又继续道:“是呢,为什么总是让我喊你顾姨呢?我不太清楚这里的制度如何严谨,但是让我如此唐突地喊,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皇后最终还是闭了眼,没有再接,或者是没脸去接,而后沉沉垂下了头,发丝纷乱垂落在脸边,语气飘忽带着隐隐的哭腔,“那是你娘亲经常喊的……”
你是她的亲人,是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唯一的也是最亲近的人,也是她生前最后一刻,最恨的人。
轻鸢头也不回,径直走开。
“他们会杀了你,不要再回来……”
故人不惜情,旁人叹气,局中人苦不自已。
*****千面*****
尘绕过小池花边,寻着蜿蜒的石路走去。
迎面碰上沉默的轻鸢。
眼底酝酿着极夜般黑暗不可见的情绪,被主人狠狠抵触在底部升不起来。
尘的面色有些动容,薄唇尚未开,眼前一个人儿已然扑到他的胸膛间,一下子增加了不真实的重量。
他头一次有了惊愕的感觉,情不自禁垂下头去看,对方的乱发好像黏在他身上,头也像他一样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