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桢看着钟聿跌跌撞撞地倒退,转身,消失在楼道口。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没有出声,更没有追出去。
其实倒并不是一点不难过,但这世上每天都在上演分离和背弃,她也曾被很多人背弃过,当然,自己也背弃过别人,所以这点难过算不上什么。
外面持续有风雨声传进来。
梁桢扶着墙,低头看了眼地上的水渍,心想,明天大概不会是个好天气。
果然,那场雨断断续续下了两天。
那两天梁桢没有见过钟聿,也没再联系,她不是刻意避着他,只是觉得到了这一步,不见面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而且她也确实很忙,中间去看了好几套房子,不过都不算满意。
主要是她的条件太多了,又要交通便利,又要离豆豆的幼儿园近,周边环境还得干净,毕竟三教九流的地方对孩子的成长不利,而基于这些条件之外还得租金便宜。
太难了点,一时找不到也正常。
雨季,房市也是淡季,好些销售都呆在店里。
大家一合计,中午干脆聚餐。
地点就定在街对面的火锅店,梁桢也去了,因为不需要她掏钱,店里报账,不过桌上谈论的内容也不过都是关于房子的事,最近哪个楼盘卖得好,哪块地段要升值,中间再插几段客户的趣事。
别看二手中介地位低,但也算社会的窗口,每天都能上演家庭伦理剧。
什么老板给私生子买房子,正宫知道后跑到门店来撕逼。
什么几个后辈抢遗产,血贱房管局。
更离谱的还有人为了避税,儿子和儿媳假离婚,儿媳再跟公公领证,结果弄假成真。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狗血桥段,更何况是关乎房子这种事,一旦与利益和金钱挂钩,没有哪种关系禁得住考验。
爱情也好,亲情也罢,都如一层薄如蝉翼的纸,轻轻一捅就破了,露出来的全是肮脏与贪婪。
很可怕对不对?但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见多了也就习以为常。
一般讨论这种话题的时候梁桢都不参与,她就默默吃东西。
旁边小唐也不大喜欢说这种事,她毕竟还年轻,象牙塔里刚出来,也没受过什么大风大雨。
她在意的是其他事。
“喂,梁姐。”
“嗯?”
“我前几天让你给我办的事办了吗?”
梁桢正在烫一片毛肚,愣了下,“什么事?”
“啊,你不会忘了吧,ues的签名啊!”
“……”
好吧,她确实忘了,且忘得一干二净。
“抱歉,没签到。”
以为小唐又要闹,但她喝了口饮料,“就知道你没签到,不过没关系,等他出差回来了你再去签也不迟。”
“出差?谁出差?”
“ues啊,你不知道啊?我听君澜府那边的销售说他已经两天没去公司了,应该去了外地。”
“是么?”
梁桢下意识定了定,把毛肚捞出来,没再多问。
从火锅店里出来又开始下雨,几个女同事一边抱怨着鬼天气,一边合计到旁边的小铺买奶茶喝。
小唐自然也要凑热闹的,问梁桢要不要来一杯。
梁桢摇头,“我不喝,先回店里了。”
她撑了伞过马路,手机开始响。
屏幕上显示一串数字,后面尾号四个八,看着有些熟悉,不过也没多想。
“喂。”
声音沉稳中透着磁性,她一下就听出来了,“唐先生?”
“是我,在店里?”
“嗯,刚吃过午饭,正往店里走,有事吗?”
“没什么事,只是我下午刚好要去你门店附近办点事,可以把笔记本带过去。”
“笔记本?什么笔记本?”
“前天给你打电话说过的,忘了?”
梁桢心口蹬了声,“你前天给我打过电话?”
“……”
“大概什么时候?”
“下午三四点左右。”
之前闷心里两天的那股劲好像一下子就顺畅了,梁桢找到了症结点。
“抱歉,我这边有点急事,先挂了!”
梁桢匆忙掐断,翻出来电记录。
她做这行,每天都会有不同的陌生号码打进来,如果当时没有接到,过了她也不会再回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