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红氏好看,哭不出红氏那般柔情,但一向高傲如她,突然放下身段来当着这么多人下跪,也是让白兴言生出了不少感慨。叶氏挂着满面的泪跟白兴言道歉,之后竟又把话题转向了白鹤染那边,她问白鹤染:“阿染,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有的话你就说出来,咱们把话都说开,说开就好了。一家人是要和和睦睦的,不
该总是这样剑拔弩张。你说是吗?”白鹤染笑了,“别闹,我跟你能有什么误会,再者,这件事情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是你自己得罪了江公公,这个江公公的连带关系是皇上,所以才生出了后续的这些事端。您要是真觉得委屈,不如进宫
去求求吧,看太后那边能不能帮你说说话。当然,这些都是你们叶家的事,我们白家就不跟着掺合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到了叶氏跟前,“刚才父亲怎么说来着?先把您送回叶家住上一阵子是吧?那就请吧,别再赖着了,挺难堪的。”
叶氏被堵得一点儿退路都没有,终于再一次深刻地认识到她是说不过白鹤染的,同时也惊讶地发现,这白鹤染如今竟变得跟那个混世魔王十殿下那么的像,简直一个比一个不讲理。
于是她不再试图从白鹤染这里寻求突破,转而去攻白兴言那头:“老爷,妾身知道错了。”
可白兴言也摇了头:“祸是你自己闯下的,跟本国公哭也没用,一会儿本国公也得进宫去跟皇上请罪,我尚且自顾不暇,如何能管到你?”“那惊鸿呢?我走了惊鸿怎么办?”叶氏知道自己还有一个杀手锏,“老爷惊鸿是我们全部的希望啊!难道您忘了自己的宏图壮志?忘了曾经发过誓,要让文国公这个爵位在您的手中发扬光大、再现先祖
之威?”
白兴言深吸一口气,是啊,他还有宏图壮志,还有无限光明的未来,绝不能断送在这里。“老爷。”叶氏知道,白兴言犹豫了,惊鸿这个杀手锏果然有用。于是赶紧趁热打铁:“妾身可以回叶家去,也必须回去,因为只有回去了才能把我们的惊鸿救活。求老爷好好照顾她,妾身这就走,回叶
家,再进宫去求姑母,请她派出最好的太医来为惊鸿治病。老爷,妾身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帮着老爷完成您的心愿,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她这话说完,人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双环跟着叶氏一起给白兴言和老夫人都行了礼,然后搀扶着叶氏,一步一步走出文国公府的大门。什么都没有带,也没有再去风华院儿看望白惊鸿。白兴言知道,叶氏这不是回叶家,而是要进宫,去老太后跟前搬救兵了……
白兴言莫名地又有了希望,可这希望才刚刚兴起,就被老夫人一盆冷水给泼得火苗都没剩“兴言,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我也不用说得太明白。太后和十殿下谁的份量更重,你自己掂量吧!”
老夫人转身走了,剩下白兴言留在原地发懵。红氏上前来挽上他:“老爷,妾身扶您到花厅去吧,吃点东西,回头还得……去宫里请罪呢!”
白兴言一激灵,下意识地问了句:“老太太刚才说什么?”
红氏做为一个妾,这话有点儿不好说,于是白鹤染把话接了过来:“祖母的意思是,太后没有十殿下厉害,二夫人去求太后根本没用。”
“你”
“我什么?”她笑得更加灿烂,“父亲别忘了十殿下走之前留下的话,今后我在这府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你在朝廷就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劝您一句,正正心,对亲生的好一点儿,就当给自己积德。”
白兴言恨得咬牙切齿,可他眼下已经顾不上在家里跟白鹤染置气了,他得赶紧吃口饭,多吃点儿,吃饱了,然后好进宫去跟皇上请罪,也得好好跟江越道个歉。
他憋气啊!因为个太监,堂堂世袭的文国公居然落得这样的下场,还要去跟那太监道歉,这特么东秦还有没有尊卑之分了?说出去简直让人笑话。可想是这样想,他却也知道这绝对不是个笑话。太监江越从来都不是普通太监,当今圣上对他的爱护已经到了一种人神共愤的地步,甚至很多时候都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觉得江越根本不是一位太监
,而是东秦这一代的第十一位皇子。
曾有人怀疑过江越的真实身份,甚至有人曾打听过也秘密的调查过,调查那江越到底是不是真太监。然而多项事实证明,江越的确是个没根儿的人,是个真太监。
这事儿成了东秦朝臣私下里的悬案,现在叶氏把悬案的案主给惹了,于是他这个当人夫君的,生死也就成了悬案。
白兴言心中甚苦。
一顿饱饭过后,白兴言进了宫,老老实实地在清明殿门口跪着。
可是天和帝这会儿并没在清明殿里,在大殿里坐着的,是君慕楚和君慕凛两位皇子,还有太监江越。江越还憋屈着呢,一脸的不高兴,君慕凛在边上一顿劝哪:“我不是给你出气了么,你看看那文国公,还在外头跪着呢,你想让他跪多久他就得跪多久。再不过瘾,你就出去骂他一顿,有我跟九哥在这
儿给你撑腰,他不敢还口。”
九皇子君慕楚看着自己这个胞弟,一张严肃如阎王的脸上尽是无奈,“为了给女人撑腰,你还真是正血本儿。本王听说连宫里的五色琉璃瓦都给弄到文国公府去了。”
君慕凛笑得眼睛都是弯弯的,“除了琉璃瓦,还有金丝楠木。”
“什么?”君慕楚鼻子差点儿没气歪,“鸣銮殿用的那种金丝楠木,你抬到白家去了?”
“啊!”
“你……”君慕楚简直无语,“我说你什么好?”
江越在边上补刀:“不只五色琉璃和金丝楠木,他还搜刮了太医院一大半的药材,全是珍品,光是上千年的老参就拿走了三棵。”
“不你是哪伙儿的?”君慕凛气得往江越脑袋上狠拍了一巴掌,“哭就专心的哭,怎么哪都有你呢?不就几根破人参么?有什么好心疼的。再说,我又不光是为了我女人,不还有九哥的女人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