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不正言不顺收你那样贵重的东西,我受不起,还是不要了。再说,这都开春了,没几天穿头,来年冬日再说吧!”
他拧不过她,便不再纠结于此,又绕回先前的话题:“明天带你去个地方,去不去?”
“什么地方?”
“你不是要做针吗?我找到一位制针的高手,还是个老中医,带你去看看,如何?”
她有点心动,“在什么地方?远不远?”
“不远,就在京城。”
“就在京城……行,那去吧!什么时辰?在哪会合?”
“明日巳时你出府,我的马车在文国公府的巷子口等你。”
两人一番约定后,交谈暂停,屋子里重新沉寂下来。
白鹤染觉得有些尴尬,将披风扯下来塞回给他,“咱们明天见,我要睡觉了。”
君慕凛点点头:“那你睡吧!”人却一动不动。
“恩?”她看着他,“我说我要睡了。”
“知道啊,你睡吧!”
“那你呢?”是不是该走了?这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某人很自然地答,“我看着你睡。”
她简直无语!“你有病啊?”
君慕凛收起面上嘻笑,也不恼她骂他,只是说:“你刚刚睡得不踏实,很恐惧的样子,连我进来了都没察觉。所以我得陪着你,有人陪着你就不至于那样害怕了。”
她不再赶人,迅速钻进被子里,连头都蒙了起来。鼻子有些泛酸,再不躺下怕是就要让人看笑话了。
前世的她,十岁以前都是怕黑的,因为一到黑夜爸爸就不在家,妈妈就哭,偌大的白家大宅里,到处都是妈妈的哭声,很恐怖。她自此落下了怕黑的毛病。
可是没有人因此而守着她睡觉,她只能自己咬牙挺着,在一次一次的恐惧中努力睡着,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没想到换了个身份重活一世,居然有人会因为怕她梦魇恐惧而守在身边。穿越之后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或许注定与旁人不一样的。
“行。”她声音软软糯糯的,“那你就守着吧!”之后,再没回头去看一眼。
坐在榻边的人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小背影,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开来。以那样特殊的方式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让他担心了数日,回京之后竟发现父皇为他跟这个丫头赐了**。
他那时就知道,白鹤染,是他命里注定的妻子,谁都取代不了。
后半个夜,白鹤染睡得很香,没再发梦,不管好的坏的都没有梦到,一觉睡到天亮。
再醒来时,第一反应就是反手去往榻边摸,能感受到尚未褪去的余温,可人却已经不在了。
她坐起身,听到外头有人进来,随口问了句:“默语,现在什么时辰?”
进来的人顿了顿,说:“辰时一刻。小姐怎知是奴婢?”
白鹤染掀开帐帘,正看到默语将打好水的铜盆放到脸架上,然后转过身来跟她行礼。
她笑了笑,告诉默语:“你迎春矮一些,也瘦许多,且你是刚到我这里来的,做事不免小心翼翼,连走路都会稍微掂起脚。我这屋子只有你和迎春进得来,所以很容易辨出是哪一个。”
默语叹服,“小姐好细心。”然后便不再说话,只一心侍候白鹤染洗漱。
不一会儿,迎春也进了屋,身后还跟了个新来的下人,两人手里都各捧了一些衣裳和鞋子。
迎春行了礼同她说:“大小姐派人送了衣裳过来,一共三套,奴婢验看过,这次没有问题。另外来人还说,二夫人也备下了厚礼送给小姐,过会儿到锦荣院去给老夫人请安时就会送给小姐。”
她看看那几件衣裳,点了套竹青色的留下,另外两件让迎春收起来,然后才道:“还真是不巧,我今儿要出府一趟,去不了锦荣院儿了。”
“小姐要出府?”迎春吓了一跳,“要去哪里?小姐从前在京城时从未出过府,外头的街道都不熟,怎么突然就想要出去了?”
她纠正迎春:“是三岁回府之后,到离京之前从未出过府,事实上,我跟着母亲曾流落在外数月,这京中的大街小巷都走过。”
迎春想起当年的事,想到二小姐跟着大夫人回到府门口时,一身的狼狈,同街上的乞者一般无二,不由得心里发酸。白鹤染似知道迎春想到了什么,于是拍拍她的肩,递过去一个宽慰的目光。“一会儿你去锦荣院儿同祖母说一声,就说我晚些回来再过去看她老人家。二夫人送的东西收着就是,待我回来再看。另外,不出意外的话,那位江公公应该还会来,你便替我这样同他说……”她招招手让迎春弯下腰来,俯在其耳边如此这般交待下去,迎春听完却急了“小姐不带奴婢一起去?”
白鹤染拍拍她的肩:“你留在府里,有默语跟着我就行了。”
迎春还是不放心,但白鹤染态度坚决,她也没办法。
用了早膳,白鹤染带着默语离开念昔院,朝着白府正门走了去,一路上没少被下人们围观。二小姐回府后的种种事迹早已在下人中间传了开,人们虽不敢公然议论主子,但对于一位多年不受宠、只有名没有份的嫡小姐还是不怎么客气的。即便是白鹤染回府后有了惊人的变化,可对于那些并
没有亲眼所见的人来说,还是觉得太虚幻了,他们认为那就是编造出来的故事,根本不是真的。
所以,对嫡小姐的敬重还是没有,不少人都公然对着白鹤染指指点点,并不避讳。
白鹤染今日心情不错,能去古代大街上走走,对她来说是一种新的生*验,实在赖得花心思跟些下人们计较。
她视而不见,那些下人就更是变本加厉,更觉得二小姐不过就是只纸老虎。
这种心态,白府里绝大多数的下人都有,包括门房那头的人,也并不觉得白鹤染是多得罪不起的人物。比起二夫人和大小姐来,这位二小姐在他们眼中,什么都不是。
因此,当白鹤染走到府门口时,理所当然地被拦了下来。
一个身量不高,尖嘴猴腮的下人阴阳怪气地道:“二小姐这是要上哪去?可经了二夫人的准许?”
她撇眼看这人,淡淡地道:“没有。”“没有啊?”那人奸笑起来,“那可不行。您是待字闺中的小姐,可不是能随随便便就出了府门的。要想出府,需得向二夫人正正经经的请示过,再得了准许,拿了出府的腰牌方可。既然二小姐什么都没
有,那就请回吧!”
“哦?是这个程序。”白鹤染想了一会儿,再问那人,“如果是白惊鸿出府呢?也是这样麻烦?”
那人“切”了一声,再说话时,语气中就带了比先前更浓烈的讥讽,“还敢跟大小姐比?大小姐是府上嫡女,嫡小姐出门咱们自然是不会拦的。因为那是嫡小姐,人家有自由出入府门的权力。”
“是么。”白鹤染的声音依然是淡淡的,但是一张脸却冷了下来。她看着面前这人,突然扬起手臂,狠狠一巴掌甩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