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有些模糊,依稀看得出来都是很温和从容的人,紧邻着。
顾南笙低头看到墓碑前的鲜花,脸色一变,上前想要把这花给扔了。
那家人根本没有资格祭拜他们父母。
顾衍却没有动作,只是看着墓,沉默。
顾南笙顿住脚步,哑着声音喊了句:“哥。”
顾衍握着何倾的手,最后缓声道:“放着吧。”
他知道那位顾女士曾经想要立下遗嘱,把自己的墓地迁到这里来,当时他以为姑姑是伤心过度,实在不舍得父母,现在想起来,却觉得有些讽刺。
可是父母不会愿意他和南笙刻薄待人。
残阳如血,空都好像被撕裂开,露出了一道间隙逐渐扩大的暗沉伤口。
何倾第一次感觉到他握着她的手那么冰,那么紧。
顾衍自知不是情绪能够控制得当的人,也很久没有来过父母的墓前了,只是哑声开口:
“爸,妈。”
“我们来看您了。”
“一切都好,你们放心。”
他握着何倾的手,声音嘶哑:
“你们认得倾倾的我们已经结婚了,现在很好。”
他的眼睫颤了一下,声音已经有些艰涩了:
“南笙也快成家了,婚礼就在这里办。”
“真相查清楚了。”
“顾氏也已经翻案。”
他该做的,全都完成了。
刚回到酒店的时候就黑了,他们回到房间,何倾才伸手摸他的脸,声音有些哑:
“顾衍。”
顾衍只是微微闭了眼,抱着她,最后自嘲地开口,声音嘶哑至极:
“我真的很不孝顺,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看看他们”
何倾抑制不住地红了眼眶,心脏酸涩。
不是的。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作为儿子,作为兄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你没有不孝顺。
可是喉咙却艰涩地不出话来。
明明她的顾衍当年也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少年,明明他可以不用背负这一切的。
她的顾衍是那么好的顾衍。
可是却一夜之间就失去了父母,只能守着年纪还的弟弟,背着那么沉重的压力,转选了理科,转学了金融,还要因为为顾氏翻案,背上心机深沉,心思狠毒的罪名。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错。
是那些人,害得顾衍这么多年,都不敢来父母的墓前。
父母的仇没有报,顾南笙没有长大成人,他怎么敢来父母的墓前。
何倾都无法想象,在顾氏翻案之前,顾衍是怎么过的,是不是每只能用这样的念头,来强迫自己坚强起来,去面对那些指责刁难,还有无处不在的窥视。
他的身后空无一人,却孤身撑了这么多年。
直到今才算真正地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