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睫毛轻颤,温热的水汽把他的视线都熏模糊了:“何倾。”
何倾“嗯”了一声,把书放在膝盖上,语气温和:“你再喊几声。”
她高兴的时候,只有冷淡的双眸会带出几分暖意来,脸上的表情一样还是淡淡的:“我喜欢听。”
顾衍差点杯子都没握住,彻底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何倾开始打哈欠。
她对面的人视线从电脑上移开,落在了她身上,片刻,又放回电脑屏幕上,手指却悬在了键盘上空,有些迟疑的模样。
她把书签放好,语气很淡:“我睡这,你可以回房间继续看。”
顾衍手指微僵,收紧了的人缓缓地应了一声:“好。”
何倾把毯子拿出来,眼睛直视着屏幕,余光却看向她的人喉头滚动一下,低声道:“我睡这吧。”
何倾看着他,久到顾衍身体都僵硬了,眉眼清冷的女子才淡淡地开口,没什么多余情绪的样子:“闭嘴。”
这天晚上果然又没有睡好。
一闭上眼,脑海中就开始自动放映有关她的一切,像烟花绽开一样,朦胧又灿烂的美。
顾衍几乎怀疑自己在做梦。
头顶的花草灯却一直在提醒着他,他在她家,天花板上是她最喜欢的灯。
试图说服自己不要想了的人呼吸又沉重起来。
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人睡着之后,整夜都在梦境和现实中来回切换,零落的片段破碎开来,却像玻璃一样,一点点地扎进他心里。
左胸鲜红跳动的器官带出些隐隐的刺痛,又带出纷繁华丽的梦境来。
他忽然不愿意醒来。
天光微亮的时候,惊醒过来的人有些挫败地盖住自己潮湿的双眼。
回忆完梦境,又开始回忆起昨天的一切,还有在医院的那晚。
然后又开始去想如果何倾对他又开始变得冷淡他该如何。
她如果能够再从因为他一句恳求,就放过他,就好了。
接着为了麻痹自己,开始卑劣地反复编造那个人是为了报复他,才变得这样反常的故事。
成功地把缭乱的心绪弄得更加狼狈。
到最后脑海里只剩那句徘徊不去的“我喜欢听”。
下楼的时候何倾正好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饭盒。
他在楼上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在女子视线转过来的时候瞬间僵硬。
“他们做好了早饭,打你电话,我接的。”
她语气淡淡地向他解释,顾少清突然明白过来,整个人都僵了。
何倾看他反应,微微一叹:“等会把饭盒送过去的时候,我去解释一下?”
顾衍语气很僵:“我的手机,怎么在你那?”
把碗筷拿出来的人坦然:“我昨天忘记拿枕头了。”
她想了想,补充道:“你好像很热,我就帮你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一些。”
她又抬头看他:“你没觉得冷吧?”
手指已经僵硬得失去了知觉的人垂眸,半晌才哑声道:“我会记得关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