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漫之到了齐皇后的跟前,自是异常恭敬。
而齐皇后待这位外甥女,也是比以往更加殷切许多。
“先前你母亲在的时候,你每隔几日里都要跟着你母亲来宫中看望本宫,本宫也习惯了有你们母女陪着,怎的近来却......来的少了?”齐皇后就先和颜悦色的问着。
贺兰漫之还有些搞不清楚齐皇后究竟是要做什么,但无疑她识趣的很,就接着回道说:“姨母也该知道我这初为人妇的,有很多事情都不适应,总归就是很忙,一时都没顾得上来看望姨母,真真是罪过。”
齐皇后就道:“姨母也不过同你说笑罢了,怎的就‘罪过’了?”
又问:“你没了母亲,贺兰家本家那边的人待你们又不热络,等于你们兄妹也就本宫这么一个至亲之人,本宫今儿唤你进宫来,也就是想问问你,成婚之后与谢大人相处得怎么样了。”
贺兰漫之正欲回说,齐皇后接着便道:“本宫要听实话。”
贺兰漫之面上一抹苦笑,“谢大人待我,极好。”
“他长相鄙陋,平生一副贼眉鼠眼,最是好攀附,这样的人做本宫跟前的一条走狗是最合适不过的,可论到说做夫君,却少有人觉得好。”齐皇后当下里便直言道,“当初你说要嫁给她,本宫其实是百思而不得其解的,但也不好制约你。”
这表面上的话也就听听算了,事实便是齐皇后乐得见贺兰漫之嫁给谢思炯,好替她彻底断了谢思炯的后路,让谢思炯全心全意的替皇后做事。
因为当下里贺兰漫之又道:“不论他在外边如何,总归许是看在姨母的面子上,待我一向都很尊敬。”
“可你不爱他。”齐皇后笃定说,“你母亲当初爬了皇上的龙床,其实说实话,本宫并不怪她。”
“她到底是本宫的亲姐姐,不是她还会有别人,毕竟那是万人之上的天子,本宫能笼络住他这十几年,已是尽力了,如今大抵他是想换换口味了。”
齐皇后话语悠的一转,却转向了贺兰漫之素来在齐皇后跟前最避讳提起的话题。
贺兰漫之想,齐皇后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尤其皇上龙章凤姿,你母亲一个人独守空闺多年,难免为皇上所动。”齐皇后又说,“那么漫之呢?”
贺兰漫之忍不住微微怔愣。
“漫之有没有一瞬间对皇上动心过?”齐皇后顺理成章的问道。
贺兰漫之忙跪下身道:“漫之不敢对皇上动心。”
“是不敢还是不能?”齐皇后微微俯视着她,一双慧眼似乎能将贺兰漫之给看透一般,“你母亲同本宫的性子有六七分相似,你遂了你母亲,也是个有野心的,可试问这世上谁人的权势能大得过皇上?”
贺兰漫之不敢迟疑,心说这定然是齐皇后在试探她,因而便道:“是不敢,也不能,在漫之的心里,皇上是漫之的长辈,是漫之敬仰的人,除此之外,漫之不敢有其他多余的心思。”
齐皇后抬起贺兰漫之的下颚,并道:“如今本宫给你这个胆子,你可以喜欢皇上,毕竟作为本宫的外甥女,与其便宜了旁人,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
贺兰漫之到这会儿大抵才敢确认齐皇后的意思,是想让她去陪皇上?
贺兰漫之心中有一瞬间的心动,诚如齐皇后所说,她当然是个有野心的,先前之所以要嫁给谢思炯,为的不过是能弥补生母琥国夫人所犯的“过错”,以求得齐皇后不在这事上殃及到她与兄长罢了。
是为了保住性命的无奈之举。
可若是齐皇后主动说......
“姨母莫不是在说笑,皇上他待您从来都是一心一意的,即便目光偶尔在旁人身上逗留,却也不过片刻而已,况且漫之蒲柳之姿,怎么会入得了皇上的眼。”
齐皇后是很满意贺兰漫之当下里的姿态,“你过谦了,纵使蒲柳之姿,却也胜在年轻,况男人本就多情,更不要说是坐拥天下的皇上了。”
她将贺兰漫之从地上扶起来,“你是本宫的外甥女,无须这样畏首畏尾,本宫让你去做,便尽管做也就是了。”
贺兰漫之眨了眨眼睛,“果真?”
齐皇后肯定说:“果真。”
“至于具体的,本宫会来安排,你且先回去罢。”
贺兰漫之深呼一口气,从齐皇后这里告退了,之后才听说了被废的萧皇后并淑妃双双被从冷宫里接出来的消息。
她后知后觉的想着,莫不是齐皇后深以她们为威胁,所以才想提携自己这个外甥女?
但不论如何,这于她来说总归是一个机会。
毕竟她并不想这后半生蹉跎在谢府后宅里,对着样貌丑陋的谢思炯,到最后顶破了天却也只能做一个侯夫人罢了。
那不过是权宜之计。
......
而刚刚那一番与贺兰漫之的谈话,着实让齐皇后有些身心俱疲,她正准备好生歇息的时候,东宫那边却传来消息说,澹台明月有身孕了。
这个消息无疑让齐皇后全身心都为之一震。
便意味着即便是太子不幸没了,齐皇后手里还有着皇太孙作为底牌在,便不愁将来孝帝百年去后,她只能做一个太后了。
因此即便这太孙是出自澹台明月的腹中,却也能让齐皇后忽视了这一点。
齐皇后当即换了身正装,去到东宫里头,见了澹台明月。
然澹台明月却以自身并腹中孩儿性命相威胁,要齐皇后答应她一个条件,即放安以舒出宫。
与澹台明月腹中孩子相比,区区安以舒算得了什么,齐皇后当即答应了。
齐皇后满眼欢喜的看着澹台明月的肚子,不由说道:“未曾想澹台老大人的孙女,竟是本宫的福星。”
澹台明月听着这话只觉得恶心,面上却不动声色罢了。
有了澹台明月腹中的骨肉,齐皇后当即解除了对她的软禁,并对外说其与外人有染,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
尔后齐皇后请安以舒到了宫里,并邀她与皇后一同用膳,席间齐皇后还不住的与安以舒充满着歉意的说道:“原本是想着好好招待世子夫人的,未曾想一直未抽出空来,没道理世子夫人都要离宫了,本宫都没有一点表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