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里有墨棣和翠浓。
墨棣取出一个白玉瓶儿,将三粒丸药在翠浓手捧着的瓷碗内化开。拿一段不知材质的布帛样物品在碗内浸湿,敷在了我眼上。
一股如同七厘散一般的先火辣后清凉的感觉弥散开来。
墨棣轻声道:“把衣领”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飘忽,好似一弯新月温柔含羞的光晕散射在新竹嫩叶上,“略松些。”
翠浓已经会意,道:“小姐的喉咙也用这个药么?”伸手轻柔的把我冬衫的高领拉开少许。
墨棣微微点头,弯腰为我上药。随着他的靠近,一股冰雪气息若隐若现、萦绕在周边。
清凉之意亦敷在了喉部旧痕上那是弓弦勒痕。
我心弦倏地绷紧这一生,我大概都不会忘记那一幕,亦不会原谅。
墨棣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伤口可有感觉?”
我凄微一笑:“疼。”
“疼,是因为彼岸花药性霸道,忍一忍。”墨棣依旧惜字如金,“相信我,会好。”
我不由薄嗔道:“你安慰人的话都不换的么?”
翠浓听了已经扑哧一声笑出来。
墨棣颇有些呐呐的,良久才回道:“实话,怎么换?”
便是先前我再愁云惨雾、心生恨意,这会儿也忍俊不住,到底笑出声来。
墨棣似有些欢喜,“许久没见你如昔欢笑”。
片刻后极低的音量说了句:“我一度以为是我错了。
我听得不甚分明,问道:“什么?”
“没什么。”墨棣道,“阿琰,如今惜园药草已得,我们尽快启程去南陈、回灵岩山,可好?”
我转向他,应道:“自然是好。可崔冲那里……”
“无妨。我去与他谈。”
我微笑颔首:“好。”
不知墨棣与崔冲如何谈的,崔冲难得的连着两日不曾来惜园了。
只是多日来的大雨在短暂的停歇后又下了起来,竟是天河之怒的感觉。白日里惜园侍女已经叫来小厮给园子排积水,又为花草加固、搭架子、遮雨布。
这日晚间睡得很不安生。
咽喉处的伤口本已愈合,用药后却似要再度撕裂一般,内里火烧火燎的疼。双目也是火辣和清凉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交替。
好容易熬到天明起身,正用早膳,红线带着小鱼来了。
我忍着疼,笑道:“快坐下,一起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