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素只身而来,披着件薄绸披风,戴着兜帽,正盈盈立在外间灯下。见了我出来,一手掀开了兜帽,拉住我的手迎着烛火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落泪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被幽禁?怎么憔悴得这么厉害?”
我拍了拍她的手,拉着她坐下了,方才说道:“既知道我是被幽禁的,为何你这会子还要冒险跑了来看我?万一被人发现,殿下必定不喜,岂不是平白连累了你?”
纨素接过我递过去的帕子拭干眼泪,勉强笑道:“我不怕连累,只怕不能顺利趁侍卫交接时候进到徽音殿。”说完将手边一个包袱推了过来,“给姐姐做了几件冬衣。”
我微笑着接过,“多谢,你有心了。”
纨素略平复了些,问道:“你与殿下,到底是有什么事?我方才看殿内用度陈设倒是一如既往,可为何要将你锁闭在徽音殿,连我们想来探望都不许?”
我垂下眼眸,半晌低声说了一句:“没什么,就是有些事他误会了我。”
“那姐姐还不快跟殿下说清楚?这么拖着,我看,殿下和你两个,都不好受。”
我苦笑一下,“我根本见不到他。如何解释?”我想了想,“纨素,你可知晓顾家大公子的消息?之前听说他受了重伤,现如今怎样了?”
纨素见我十分着急,连忙安抚的握住我的手:“莫急,顾公子原先十分凶险,后来听说熬了过来,慢慢在好转了。”
“阿弥陀佛!”我不由自主的念了句佛号。
心中大石落下,对纨素道:“你早些走吧,回去云梦斋路上注意安全。”
纨素劝道:“姐姐,到底还是要先想法子解了幽禁才是。不然时间一长,再浓的情分也要淡了!”
我深吸一口气,“若是这样容易变淡的情分,要来作甚?”
“姐姐,殿下这些日子的样子,也不怎么好。你们还是早日和好如初的好!本来五皇子、谢家几家起兵反叛大齐,他就已经够难为的了。豫州周边的江州、衡州已经叫叛军夺了去,听说不日就要西进攻打京都了。”纨素忧心忡忡的劝道。
我蓦然一惊:“怎么会?他们竟然如此势大么?”
纨素摇了摇头,“具体情形我也不知,但局势紧张确是明明白白的。”她转头看了看外面,站起身来:“适才通融我进来的卫士要交班了,我必须得走了姐姐千万保重自个儿。”
我点点头,送她出去,却见还有一名女子正站在殿门之外。
竟是连如意!
见了我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嘤嘤哭泣:“昭训,婢子可算回来了。”
纨素见我犹自发怔,道:“你这婢女倒是个忠心的,听说在宫门外徘徊了好几日,却因无有腰牌而不得入。可巧遇上我派出宫去外祖府上办事的内侍,那内侍认得她,这才带了她回宫!”
我伸手托起如意,道:“回来就好。这些日子委屈你了。不过,你是怎么逃脱的?”
如意顿时泪如雨下:“婢子被他们一路带去了豫州境内,所幸有一次他们在一处市集上休整打尖儿,被婢子寻着机会逃了出来。典卖了手上昭训之前赏赐的镯子,充作盘缠。好不容易,总算回来了,总算再见着昭训了!婢子原本好害怕再也见不到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