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嘟哝道:“我就知道。”
挑出两块缎子来,一块是偏银灰色的蟹壳青、一块近墨色的鸦青,又挑出一束茜红丝线。笑道:“殿下,小莞为您绣个五瓣梅的香囊可好?”
他伸指在我嘴唇上摩挲一下,低声道:“都好。”
我没好气的嗔道:“殿下,小莞说正事呢。这两个做底色配上茜红色都好看,可是小莞想要突出五瓣梅的花样。”
将蟹壳青和鸦青的缎子并排放着,拿茜红丝线比了上去,正色言道:“殿下看看,同样的颜色,因为底色不同,人的眼睛看过去,就觉得是深浅不一的。”
“那么,”我抬眼看着他道:“之前受了讨逆檄文愚弄的人的想法,和在京都知晓兵乱真相的人的看法,就如同这不同的底色。”
晟曜眉尾微挑:“你的意思是?”
“立储大典就好比这茜红色的五瓣梅,要鲜明夺目,就要先打好底色。受了愚弄的人,就要先想法子让他们转变看法。”
我扬手将鸦青缎子丢回绣箩:“不然,在相信您、支持您的人看来声势浩大的百官奏请、昭显受命于天的立储大典,在受了愚弄、存了先入为主错误看法的人眼中,依旧会以为是您挟天子,逼令百官被迫做出的不情不愿的奏请,而立储大典自然又会被看作是矫诏而行。”
晟曜目光烁烁。
我笑道:“这些人受愚弄,是因为不在当场,不知真相。现放着那么些藤甲兵俘虏可是亲历者。何不干脆放虎归山?”
他立即反应过来:“释放一部分俘虏,告诉他们废太子在豫州。这些东魏人身处大齐腹地,只能去投奔此次来大齐要听令的人。若是走县过州一路招摇,废太子勾结东魏、逼宫父皇的事情,便大白于天下了。”
我抿唇笑了。
取出个方形小号绣绷,将那块偏银灰的蟹壳青色缎子绷了上去。想了想,又道:“废太子妃柳氏带着一众未散去的姬妾,仍住在东宫里。殿下总要拿个章程,您眼下一直住在天子的明德宫可不太好。到底是储君,若被有心人拿来生事就不妙了。”
晟曜坐了下来,沉思片刻,忽地笑道:“兄友弟恭,他不义,我却不能不仁。这就送嫂嫂们也去二哥那里。”
我笑道:“如此一来,这藤甲勇士们有了领路人,嫂嫂们也多添了些一路护送的卫士。岂不是两全其美!”
晟曜捧起我的脸,在额头上亲了一下,“小莞,你真是解语花,还是朵菩提树上的解语花!比在政事堂的某些男儿强多了。”
我拿白皙的食指朝他摇了摇,道:“哎,殿下可别谬赞。小莞可不敢跟政事堂挂上干系。小莞谈论的,只是绣香囊的配色,还有就是眼下太子住处被妯娌们占着的烦恼这两件事。殿下您说是不是?”
晟曜忍俊不住,点头道:“是,你说的很是。”
我微微睨他一眼,自己也掌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