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他神色黯然,遂起身唤翠浓拿了些井水湃过的瓜果进来。细细的剥了几颗枇杷喂他吃了。
他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王爷为何突然问起墨棣是否与妾身相识?说起来,墨棣亦称陛下为父皇,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又为何与姚学士生的如此相似?”
晟曜看我一眼,忽然笑了:“你这一个问题连着一个问题,是不是好奇了许久了?”
我含笑称是。
“墨棣那日匆匆赶到,见我与你被刀兵团团围着,若是不认识你,以他的孤拐脾性,就只会扬鞭击杀东魏人,断不会先将你带离险境。”
“孤拐脾性?”忆起与墨棣初相识时候,他要我不可轻生,以免脏了湖水。心道这“孤拐”倒真没说错他。
不由笑眼弯弯。向晟曜道:“王爷跟他相熟?”
晟曜点头,却又摇头,笑道:“熟不熟的,也不知道怎么说呢。两年前父皇微服去南陈,想要探察民情后,一举灭了这苟延残喘的小朝廷。可也不知是哪里走漏了消息,途经灵岩山时,被南陈派兵伏击。父皇身边侍卫全数战死,所幸命悬一线时被墨棣救下了。此后父皇正正经经把他认作了义子。他却从不跟我们混在一处,向来独来独往,宫外的人知道他的也不多。”
晟曜说着,伸手将屋里插瓶赏玩的一支并蒂荷花取了出来,放在鼻端嗅了嗅,续道:“墨棣与华棠,是双生子。”
见我一副早知如此、却又还有些疑惑未解的样子,抬手拿并蒂莲在我额头上轻轻一拍,语带宠溺的道:“别想着继续往下的好奇八卦了,我也就听华棠说过这么多。还是因为他们二人生的面容一样,我问起才说的。姚家百年大族,自然有些不为外人道的密事。墨棣既然是与华棠一母同胞的双生子,是姚家宗主嫡子,却为何流落在外,对姚家充满恨意,这些我也不知。华棠虽是我臣下,我也不愿拂了他家的脸面、追问到底。万一追问出的是些不堪的事,岂不麻烦!”
吐出口中的葡萄皮,我笑道:“是,王爷说的很是在理!只是……”歪着头问道:“姚学士与墨棣生的如此相像,身边的人若是认错了可怎么好呢?”
晟曜很肯定的道:“不会。他二人面容相似,可气质迥异。墨棣清冷,华棠倜傥!”他顿了顿,声音很快低落下来,“华棠如今伤在颜面上,以后……”
想起姚华棠少年得志、风仪极佳,再想到那晚他伤的那样重,我与晟曜心内惋惜,屋子里陡然安静了下来。
好一会儿,我劝道:“王爷多次嘱咐、询问,太医院不会不尽心,或许能……”
话未说完,琉璃在外间禀了一声。
晟曜扬声道:“进来说话。”
琉璃满面含笑,带着几个小丫头进来了,施礼后道:“王爷前几日吩咐要寻的东西,外院相公们今日下半晌才觅得了一件佳品,适才赶着遣人送进来了。”
说完朝侧面让开,示意身后的两个小丫头,将捧着的一个长三尺许的紫檀木匣子放在了桌案上。
小丫头放好匣子,琉璃便过去桌案旁,小心翼翼的将匣子打开了。
晟曜倚着大迎枕,嘴角含笑,只管拿眼睛得意的瞟着我,也不说话。
琉璃打量了我们一眼,抿嘴儿一笑,行礼后垂手退了出去。
我脸上发烫,目含羞意的嗔了他一眼:白日里在内室情不自禁发生的事情,屋里近身伺候的几个大丫头只怕都心知肚明,他这会儿当着人还这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