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前朝、后宫的诸多掣肘和打压,晟曜和皇后的日子,前所未有的顺心起来。
他面上不动声色,与往日无异,可只有身边的人知道,他心情很好。
我亦是喜悦的。能帮到他,而不是仅仅接受他的宠爱,这让我觉得自己还是当年的顾明琰。
而向川也传来哥哥的口信,他已接回嫂嫂和侄儿,如今团聚,照着我的嘱咐置办了宅院。
我便叫向川带了陈茂等庄子里的人手、财物给哥哥:他如今正是需要这些的时候,这些人在哥哥手里得用的话,寻长姐、翻查科考泄题旧案等事也能快些有进展,比在我这里作用更大。
哥哥能起复,顾家有望,这都让我欣喜不已。
只是,许多人对哥哥和顾家依旧是观望的,只有新提任的礼部侍郎侯晓岚不避嫌,打听了哥哥新置办的宅子,登门看望。
我装作不经意的问向川:“谢府可有人来?”
向川飞快的抬头看了我一眼,瞬间又低下头去,“小的不曾见到。”
我的手指无意识的蜷缩了起来。
当日七夕夜宴我在公主府遇见昌若,他明明已经认出我来,可也不曾做过什么向公主讨要一个小丫鬟,对谢府二公子来说,应该还是办得到的。
而之前为了霍长风统领没有为哥哥请封的事情,向川找过昌若的随身小厮抱朴,抱朴却避而不见。
回想这桩桩件件,我忽然有些心寒起来。并非为了他们不施援手朝堂之上,涉及家族安危利益,帮是情分,并非本分。
却更深切的意识到:谢家原来这样在意门楣!
顾府、谢府多年相交,只是因为门户相当么?顾府当日对谢府多有提携,如今落魄,谢府便不屑往来了?
然而记起昌若眉目儒雅高华的样子,记起谢府设法将哥哥服役地改为京郊佐辕大营的事情来,又始终觉得也许别有隐情。
往日大姐姐带我学掌府里庶务时,常说我就是这种性子,总不愿将人心想得太坏,只怕将来会吃亏。
我却反诘道:“人心蜿蜒,可总有暖意啊!不然这世间还有什么趣儿?”
想了许久,终是将谢府不曾看望哥哥的事情放下了。
天气渐渐热了。
这日午后,我见后园里牡丹开得正好,便唤人拿了画具到再顾亭。
略构思了片刻,便在生绢上下笔着墨,以没骨法粉笔带脂,先画出了牡丹花头出来。
翠浓伴在一旁,笑道:“昭训画的真好!”
我浅笑道:“好么?”
当日在大昭寺,翠浓舍命护我,又能机警应变。我心中感念,自赤芙嫁了,便着意抬举翠浓。
翠浓倒也持重,待人接物均和往日没有分别,并未因为我的抬举生出骄蛮来,更得了多福轩上上下下的赞赏。
此时亭外花香细细,有几只蜜蜂正围着五六丛牡丹花“嗡嗡”飞舞。翠浓素手指向亭外,“自然好了,昭训不信问问它们可好?”
我抿唇一笑,端详起画面来,笑道:“这左上角留白多了些,等我画上两只蜂儿添补一二!”回头见颜料不齐全,吩咐道:“去拿些藤黄色来。”